凌隐旻来到越家以后,就和越父住一间,越母和越倾住。
梳洗完毕,凌隐旻只能从小小的铜镜中检查自己的仪容。
“很好看的。”越父乐呵呵笑着。
凌隐旻露出他的小犬牙,“真的?”
“那是。”越母端着药进来了,笑着接话道,“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最俊俏的后生。”
放在以前,凌隐旻是不会相信这话的。可这两位是越倾的父母,他们这么说,那肯定是值得相信的。
凌隐旻越发想快点见到越倾了。
“倾儿今天回来?”
“……不知道呢。”凌隐旻想起越倾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姐姐总是让人猜不透。”
说这话时,他的嘴角,有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
凌隐旻出门去找越倾了,不知道她看见,会不会夸夸自己。
看见凌隐旻匆匆离开的背影,越父一脸幽怨,忍不住问道:“她娘……我年轻的时候不俊么?”
“噗——”
洪吉家离越倾家有点距离,不过在凌隐旻脚下,也不过半盏茶不到的功夫。
“姐姐,我回来了。”推开门,先传来的,是几只吃饱喝足的小狼崽满足的“哼哼”,接着,就是毫无人气的沉寂。
越倾和张启牧,都不在。
脸上的笑意未退,凌隐旻像是将它焊在脸上似的。
没什么,这么多年,不一直这样么?
他伸展着身体,仰面躺在越倾躺过的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房顶。
这屋子,破破烂烂的。
现在边境乱作一团,新征的兵没经过什么训练,就被匆匆忙忙拉到战场上,填了突厥的沟壕。听说其中有不少人,还是从越倾的村子带去的。
她当真有意思,居然能在暴戾蛮横的官兵手里平平安安保下四个人。
洪家那俩就算了,张家两兄弟却是深藏不露的。
张家……
张启牧……
每每想起他看越倾的眼神,就让凌隐旻讨厌。
就因为越倾帮他,他就生了心思吗?
当真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所以当真是张启牧带走了越倾?
不对,只能是越倾让张启牧带走了她。是什么事,还特意避开他?
思及此,凌隐旻的眼神幽暗下来。
她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越倾,越倾越倾越倾……
“长相思,在长安……”①
不知过了多久,越倾还是没来,凌隐旻从床上跳下来,准备出去找人。
出门时正好撞见送药的洪吉。
“干嘛啊,冒冒失……”话还未说完,看到凌隐旻脸色的洪吉便住了嘴。
洪家村不大,很快就能找完。可是,哪里都没有越倾的身影。
找了一圈的凌隐旻害怕错过越倾,又跑回洪吉家,仍旧没有看到人。
他压抑了许久,就在快要爆发时,总算嗅到了越倾的气息。
刚被抚平的情绪,在他看到越倾在张启牧怀里时,霎时变成融合了酸意和苦涩的妒火,彻底烧毁了他。
张启牧双眼一凛,肌肉鼓起紧绷,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凌隐旻就像一条蓄势待发的疯狗,下一秒,就会不计后果地扑上来,将一切撕毁。
“齐天?你回来了。”越倾没有察觉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神色自若,“快来帮我一把,我脚扭了。”
越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柔弱。
这声音就像一瀑流水,让凌隐旻浑身乱窜的火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隐旻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抢过越倾,“姐姐怎么了?”
“哈哈哈……”说到这个,越倾只能尴尬笑笑。
是啊,谁能想到呢:越倾肚子上的窟窿快好了,结果装重伤给她装扭了脚。
凌隐旻在军中呆了一段时间,这种伤还是很有经验,都不用叫洪吉。他把越倾的鞋袜脱了,摸索到错位的地方,“咔”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就给复位了。
“姐姐,好了~”凌隐旻笑嘻嘻抬头看向越倾,却见她一脸痛苦,汗珠都从鼻头浸了出来。
刚想邀功的心顿时就揪起来了。
呃……
“姐姐……很疼……?”凌隐旻小心翼翼地问道。
越倾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抽动,“还行……”
看到越倾强忍痛苦的表情,凌隐旻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活了将近十六年,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不懂得疼人。
“呜……姐姐,对不起……”
在凌隐旻脱掉越倾鞋袜时就侧过头去的张启牧,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少年来路不明,心思深沉,但他,不会伤害越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