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鸣伸手拨弄葱郁的兰草叶片,感慨道:“到底是你们楼家的人,那孩子心软着呢!”
“妇人之仁。”楼镜重重给他放下杯茶:“一城之地都管理不好,还能指望他成什么大事!”
萧鸣抬眼看他:“那孩子原也不是野心勃勃之辈,所做不过是想救更多的人罢了!”
楼镜有些沉痛地闭了闭眼。
“平南郡节度使年后又夺下两城,现在整个西南基本都已掌握在他手中,中原地带蒋诚贼心不死,沧州怀王与周氏蓄势待发,待战事一起,你觉得凭借肃辛郡和凉洲两地,他能在这三人中苟延残喘多久?
南漠军队在边境频频试探,若怀王与南漠勾结,内忧外患之下,肃辛、凉洲两地随时都有被吞并的可能,他如何能独善其身?
届时,他此刻的善心之举就是难民的灾兵之祸!”
萧鸣却看着他笑:“这不是还有你么?”
楼镜头疼地按住太阳穴:“咱家是能生金下银还是能力敌万军!要想解决这些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劳永逸。”
萧鸣周身一凛:“你想好了?”
楼镜没好气地斜睨他:“那萧指挥使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棺材本已经被掏空的萧鸣:“……”
“明日我让市买司盘账,稍后会将银子送到你府上。”
萧鸣:“为何不直接送到溪平?”
楼镜唇角的笑染上腊月霜雪:“看来你是不想拿回自己那点养老银子了!”
目的达到,萧鸣也不怕被他奚落,摸着下巴换个话题:“方才那小姑娘——”
“想要银子现在就滚!”
而被萧鸣惦记的钟袖此刻正盘腿坐在自己的床踏上,膝盖撑着胳膊肘。
岳夕颜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子。
“喂,你爹好歹也是一方大员,你至于对一个管事嬷嬷如此奉承巴结?”
岳夕颜攥紧了帕子不说话,怀里还抱着那张从不离身的古筝。
钟袖实在是不会安慰人,尤其是明显哭过的女孩子,骂不得,揍不得,实在麻烦。
“除非张月姑姑能在宫里只手遮天,否则她一辈子就是奴婢的命!可你不一样,你是正经的官员家眷,就是在宫里暂住几年,你怕她做什么?”
岳夕颜回过头看她,眼神是钟袖理解不了的复杂。
“你家人难道没教过你在宫中要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么?
钟袖想昧着良心摇头,但良心自己长了颗秤砣脑袋。
“我们被分到市买司,除非有更大的靠山,否则但凡张姑姑使些绊子,我们还能熬到出宫回家当主子的时候么?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盯着钟袖。
末流小官的女儿,进市买司的第一天就敢气晕张姑姑。
岳夕颜原以为她会死,可看到的竟是张月主动找她道了歉。
当她听说钟袖攀上了苗公公时,纵使心中不愿,却还是要承认自己是有些嫉妒的。
钟袖放软身子靠在床柱上:“咱们是一同进京的,大雨那日山谷塌方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那时我救了苗公公。”
岳夕颜显然没忘,一双秋水剪眸望着她:“你运气可真好。”
“如果我说当时我们是死里逃生,你可还羡慕?”钟袖有些意兴阑珊,视线落在精心装在布袋里的古筝上,钟袖打了个哈欠躺倒,声音缓缓:“我家有位老先生曾说过,贪得无厌之人确实可恶,但养贪而不知止损的人也谈不上无辜。守好你的筝,别把最后点儿家底都填了无底洞。”
岳夕颜瞬间红了眼眶。
近段时日为讨好张月,她已经将带进宫的金银首饰孝敬得所剩无几,但她求张月办的事儿却一直没有眉目。
家里送她进宫是为了让她在皇上面前博个位份,现如今他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
父亲已经差人递信进来催促,若她再没有进展,只怕娘亲留给自己的遗物怕也守不住。
她下了床榻走到钟袖床前:“你能帮我么?”
钟袖上手垫在脑后,侧头看她:“我为何要帮你?”
岳夕颜抿抿唇:“只要你能帮我见到陛下,我答应以后帮你办一件事,任何事。”
钟袖觉得这事儿玄,翻身面朝墙壁,委婉拒绝:“我看着比张姑姑还不靠谱,你别病急乱投医。”
翌日清晨,钟袖早早爬起来将自己收拾整齐,再带上荷包里最后一点儿家当出宫。
云来酒楼。
跑堂的小二打着哈欠擦洗桌椅板凳,说书先生端着刚泡上的菊花茶从后厨走出来。
“姑娘又是你啊,今儿你可来早了!”说书先生捧着大茶碗跟钟袖打招呼。
钟袖将荷包拍在柜台上:“我是特意早来跟您送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