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月和她老公张强也在伐木队,没想到这里允许夫妻不分开。她告诉顾南,一楼的保洁大婶本进了种植队,因为老公进不去,就一起去的打渔队。
顾南悄声道:“所以我们跟奴隶是有区别的?”
张强说:“你们都忘记在城外的时候,那国王说的话了吗,他称我们是他的子民。”奴隶能算子民?
刘小月:“国王叫步惊云?”
顾南嘴角一抽,纠正道:“惊云”。
刘小月说完自己也觉牙酸。该死啊,不如将大家的记忆都清除了,好歹能活得坦然些。
顾南深以为然,让一群见过光明的人,如何适应黑暗。
张强:“快睡吧,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呢。我看啊,这里连农耕时代都不像,顾好自个儿身体是关键。”
刘小月推了推老公,让他过去一点,因为他们仨选的这地方是个角落,顾南旁边就没人了,是木墙,担心她被冻着。
“没事,小月姐,我比你们多件衣裳。”
“你是个有福的。”
顾南心苦,有福昨天傍晚就不会过来了。房东才是有福,只是损失一套不住的老房子,躲过一劫。真不知道振兴小区这三幢七层步梯的小楼凭空消失,那边会惊异成什么样。
他们曾经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都将重新开启未知的人生。
空气冰冷,舍不得给他们点火堆,暗黑里有人小声啜泣,有人长吁短叹……能够从山洞里离开到这的人,都是有求生意志的。还有很多脑子不清醒的人留在山洞那边,不知道会怎样。
“喔喔喔——”
鸡叫第一声,顾南醒了,刘小月还在她老公怀里睡得正香。
灰蒙蒙的天空泛出一点点鱼肚白,这所雪国的城池迎来又一个白日。跟昨天不同的是,城中多了三百名新鲜热乎的陌生人。
杜老头揉着浑浊的眼睛:“我刚还以为楼顶的鸡叫了。”
有老太太呛他:“怎么着?你是不是还想上来骂我养鸡?”
小区人新的一天,并没有真的“醒来”,睡了一觉,依然还在这个鬼地方,顾南至少看见三张绝望的脸。她猜测自己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幻想落空了。
周子涵好命,已然穿上正经的长袍,她新男人赏的。昨晚草药队的人,在离阳家柴房听她□□听到大半夜。大多人心情复杂,这队的氛围也跟其他队有所区别。
相比其他也欲以身上供的女性来说,周子涵长得较为清纯,可是离阳只对她笑了下,她就秒懂了。伺候人家大半夜,早上起来衣裳有了;饭也有了——两块青稞饼+一块两指宽的肉干。
伐木队长黄青家。
“大家快出来,好像有人冻死了。”
顾南听见这话躺不住了,正想起身,发现旁边怎么多了半张象毛毯子。
叠得整齐齐贴墙而放,替她隔挡昨夜灌入的寒风。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回想起被刀片嘴抢衣服时,左前方那位沉默大姐的目光。只有她是同情,其他人眼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嫉妒或是别的什么。
外面不会是自杀的大姐吧!顾南没有跟她说过话,只知她跟自己同一幢,就住杜老头正对门,气质阴沉,人很瘦,任谁见到都猜她着有不好的经历。
顾南将象毛毯都裹在身上,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门边探出头。这时已经有人将雪里的尸体抬了起来,天色又基本大亮,一眼看清正是那位好心大姐。
无声的眼泪从顾南眼中滑落。
刘小月只瞅了一眼就赶紧进屋,叹道:“迟早的。”
张强问:“你认识?”
“老公找小三,又患了严重的抑郁症,这两年下床都难了,孩子抚养权也没拿到,自己一个人搬到这里……”
刀片嘴跟板砖脸突然走出来,吩咐几个男人把尸体抬到广场去。原来城右边有个大广场,也有很多这样的木屋,打渔和种植队的就在那边,相距一里路。
木屋分布在广场东西北三个方向,南边是石屋,城中住所都是围绕广场修建。
黄青给他们一人一块发完青稞饼,又发了几套针线和剪刀,让他们把自己的象毛毯做成衣裳。以后这张象毛毯就如他们身上自己长的毛,将不分昼夜地裹在身上。
自己做衣裳?没人敢多嘴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期望有人会,好跟着学。
刘小月道:“这有什么难的,把袖子剪出来就行。”
顾南收拾起心情,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
没人来抢女人手里的剪刀,顾南发现目前为止伐木队的人好像比较友好。看见死了人,还有人冒雪去抬尸体,只凭这一点,他们目前都没有被生存磨灭人性。
刘小月先裁的张强的,裁好他拿过来搭在身上,所有人眼睛一亮,挺像那么回事。只需拿线缝合上,就能穿了,果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