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梅看着他们仨吃面，暗自发笑。她眼睛本来就小，现在都快笑不见了。
“你要不也盛一碗出来吃，别搁这儿傻笑了。”蒋正祥皱着眉说，“半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孙红梅踩住蒋正祥的脚，用力碾了一圈：“我看我儿子，用你多嘴？”
蒋正祥疼得“嗷嗷”叫了两嗓子，安分下来了。
大明和小明都乐了，瞧见孙红梅和蒋正祥这对欢喜冤家，还是小时候的状态，他俩高兴。
这样，至少孙红梅在家不会无聊寂寞。
“锅里还有好多，”孙红梅满脸宠溺地看着大小明，眼睛里不知是骄傲还是不舍，反正总有泪光在闪烁，“要实在不想吃面，碗里这些个煎蛋，你俩都吃了。”
蒋正祥挤了挤嗓子，像是在提醒大家注意被忽略的自己，其实真的只是被辣椒呛到了。
孙红梅感觉他在争宠，半点不留情面：“你把声带给挤出来都没用，在家吃的还少吗，还敢不满足。”
“辣椒啊大姐，”蒋正祥真是委屈。他就是争宠，也不会瞎了眼争孙红梅的，“就俩鸡蛋，煎得还没我好吃，你觉得我会稀罕？”
话不投机，两人就要怒目相对。小明见势头不对，和大明对视一眼，决定开口吸引火力。
“娘，你这面煮的真不错，够味儿.”小明嘿嘿笑了几声，把跟盆差不多大小的碗放下，“但我是实在吃不下了，煎蛋我再吃一个，剩下都给大哥。”
说着，小明夹起一煎蛋往嘴里送，还没吞咽就把快筷子撂了。大明自己碗里的面还剩大半没吃呢，现在又多了一碗煎蛋，小明转意的火力，到头全都到他身上去了。
大明苦笑一声，心里算计着要如何把小明的腿给卸了，表情却仍旧波澜不惊：“是啊娘，你这手艺都可以把米其林大厨给干下台了。”
孙红梅听着高兴：“好吃就行，好吃你就多吃点。”
小明跟着附和：“这可都是娘的心意，大哥你海量，多吃点，也好叫娘开心。”
大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暗暗给小明使了个眼色，可小明不接受他的信号，扭头就跟孙红梅聊了起来。
蒋正祥看着这场兄弟之间的让食之争，吃完了碗里的面。他擦干净嘴，跟孙红梅说要回去拿点东西，站起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臭小子，”孙红梅吼了一嗓子，“你俩哥哥马上就要走了，什么狗屁东西不能等会儿再拿？”
蒋正祥没搭理她，只走几步就迈开腿跑起来了。
他一走，店里突然就安静了。
孙红梅知道大明量小，没有小明能吃，可每次吃东西，她都按着小明的量来盛，大明就得在桌上软磨硬泡很久。
不过也练了十几年，大明的饭量还是不见长。
孙红梅看大明对着碗里的面发呆，就把他手里的筷子拿下来放桌上，而后拉着他的手坐来自己身边。
大明在左边，小明在右边。
她把两兄弟的脸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以前还能在脸上看到些肉，现在都是黝黑黝黑的，五官像是被人拿着凿子雕刻了一番似的，棱角分明，阳刚之气都是往外喷涌的。
孙红梅心里又在发酸，这种感觉，她在自己死去老鬼的身上也有过，是那种叫人敬畏的钢铁意志和军人气魄。
越想到过往，孙红梅就越难控制情绪，实在憋不住，眼泪就“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她赶忙低着头，用袖子揩掉眼泪，笑了几声：
“上了年纪，动不动就要落泪，跟个小姑娘似的，真是烦死个人。”
两兄弟没说话，突然就跪在了孙红梅面前。孙红梅哪受得了这个，眼泪真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想把兄弟俩拉起来，可怎么使劲都拉不动，俩兄弟就像是定桩定在地上的。
“娘，”大明握住孙红梅的手，“我和弟弟都不懂事，小时候没少让您操心，现在长大了，又不能陪在您身边。儿子不孝，儿子给您磕头。”
说着，俩兄弟就“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仨响头。孙红梅一边哭一边往上拽，实在拽不动，她就放弃了，把两只手搭在大小明的脑袋上，哭着说：
“我儿都是好男儿，没有总在父母身边待着的道理，就应该多为国家出点力。娘还年轻得很，有的是时间等你俩来孝敬，你们别觉得对不起娘，娘心里都明白。”
俩兄弟受苦受累，受再多磨炼都无所谓，可听见孙红梅说自己还年轻，他俩瞬间破防，眼泪直接就往外淌。
孙红梅要是不染发，她头上的黑头发可以数的清楚。全都是一夜之间白光的，就在他们父亲殉职的消息传来后。
“娘，我俩不学父亲当大官，不会在部队里待一辈子。”大明强压住情绪，“我俩退役就回来陪您，娶媳妇生小孩给您带。”
孙红梅又试着拉了一次，终于是把俩兄弟给拉起来了。
“娘开这家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