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震,冲了出去,茸茸手里的冰蓝生打椰,已经空了。
洁白奶盖混着浅蓝奶液,以泼墨之态溅在西服上,汇流成大片水幕,不停往下滴。
男人两手抬起,薄唇微张,来回打量的眼神中,全是隐忍住的难以置信。
詹远回过神,立即上去制服这个看上去已经疯了的蘑菇头女孩,还没使劲呢,旁边就冲出一道影子,将人一把护住,和他争抢起控制权来。
“你干嘛!放开!”温盈却呵道,牢牢抱紧季茸茸。
季茸茸被两人各自拉着,还凶巴巴的模样,瞪着这个人模人样的私生,场面混乱不堪。
江明宗目光掠过温盈却的表情动作,当即沉声:“放手。”
詹远这才把人放开。
季茸茸还在咕噜着污蔑人的话:“盈盈,私、私生!就这个!有心理疾病的!早上打了俩电话给你,我骂了他,居、居然找上门……”
这下,倒轮到温盈却不占理了。
“茸茸,他不是,不是私生啊。”她哄着,但一时也解释不清,更不知道事情走向怎么突然如此离谱。
这时,周颂娜提着件外套,紧步过来,一把搭在温盈却背上,她吃痛地嘶了下。
江明宗睨了詹远一道冷锐眼风,再移开视线,等她把外套穿好。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周颂娜已经在想怎么收场了,“三、三……明总,您请进,先清理下,里头有衣服能换。”
其实,北城许多人,会唤江明宗一声三哥。
不止是因为他在江家排老三,许氏家族的同辈露面时,也称呼他为三哥,能排在他前头的,并不多。
那短暂的犹豫中,周颂娜决定,还是不攀这门关系了,只是表面功夫,总归要做的。
但是,她只负责开个头。
周颂娜把季茸茸捞回来,挤眉弄眼地示意温盈却,后者接收到信号,也挤眉弄眼起来。
茸茸看得发懵,“盈盈,你、你美瞳滑片了?”
温盈却:“……”
在装死这个纬度上,她落了下风,认命地转过身,拘着手,说:“您、您进来吧……”
江明宗注视她片刻,向来如古井幽深的眸子装满复杂而危险的情绪,他一言不发,抬步进了屋内。
弧形门洞降下一面隔断帘,彻底阻绝内外。
洗湿一条毛巾的时间,温盈却对镜整理好仪容后,才从卫生间走出来。
“那个,您……”她示意江明宗看镜子。
男人脖子脸上还挂着几滴奶液,脱掉了西服,衬衫挺括贴实的领口,卡进了几颗马蹄爆爆珠。他面无表情,风仪严峻地克制着外表狼狈,也消减了他身上森然的距离感。
温盈却不忍细看,低下了头,毛巾捧得越发高,嘴角也控制不住往上翘,“先擦擦吧。”
她那点表情尽揽眼下,江明宗接过毛巾,擦拭起来,“还能笑,看来是我手下留情了。”
温盈却正要收回的手顿了下,旋即垂到身后,食指互勾着,尾音骄矜上挑,“您想看我一蹶不振吗?那您选错了时间,晚点得笑一整夜呢,还要比云姿笑得好看一百倍。”
“温盈却。”他忽然叫,还是波澜不惊的语调。
被连名带姓点到的人再度警铃大作,她瞳孔上移,定定勾住他视线,露出下方眼白,警惕得像夜间独行时,观八方动静的小狼,每一步都怕踩到敌人的陷阱。
江明宗不避不让,撞入她眸中,似要分辨出什么来,眼尾半扬的弧度,模糊他审视别人时的直白露骨,反而几分神似落拓放浪的公子哥。
这才可怕。
你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审视你。
温盈却有种逃亡时费力掩盖踪迹,还是被轻易找出来的挫败与紧张感。
可她甚至,还没开始逃。
若非四面旋绕的音响还在放着不知名电子音乐,温盈却几乎要以为时间凝固了,但也不过流走四个拍子的时间。
他把毛巾递了回来。
温盈却接过,错开视线,“我带您——”
“你把我当江麟友?”江明宗截断她话,“他头脑简单,一声‘您’就以为别人是真心帮他做事,把我当他糊弄了?”
她接毛巾的动作再次僵住,柔软的尾指指腹落到他虎口处,话落时,颤着回勾了下,像羽毛拂过。
真有意思。
不管是她的表面听话,还是一个天生善于隐藏情绪的演员,在他面前丧失天赋。
温盈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不管是那句真心帮他做事,还是糊弄,都像一柄小锤,正正敲在她心脏上。
她快速调整,怡然自若地启唇:“小叔叔高瞻远瞩足智多谋为达目的无所不……不能,江麟友怎么能和你比,我带你去换衣服吧。”
敷衍着捧杀了下,反正你就你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