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枝叶横生,褚凭则扒开重重遮挡,方才窥见木屋的一角。
屋内没人,他将白经峤扔在简陋的木床上,大手大脚地去灶台边翻找食物。
倒扣的碗中放着一块半凉的地瓜,褚凭则伸手就抓,却不料被人牢牢擒住双臂,动弹不得。
“宁叔!”褚凭则惊喜地喊。
被称作“宁叔”的人爽朗地笑起来,放开对凭则的钳制,“三公子警惕性不行了啊。”
地瓜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凭则的魔爪。
褚凭则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含糊地说道:“那是因为此处安全,我才不设防。还有没有别的能吃的,我要饿坏了。”
宁叔翻出几块饼子放到凭则手里,又倒了些水要往里屋送。
“哎,您干嘛去呀?”褚凭则当即将他拦下,“您不用管他。”
宁叔皱起眉头,心中疑惑顿生,“怎么?”
“他是我绑来的,是人质。”
褚凭则声音洪亮,丝毫不在意白经峤会听见。
饼吃得有些噎,他抢过宁叔手中的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喝罢,凭则一抹嘴,将事情原委讲与宁叔。
“只要白襄一死,汪莹就不用嫁给这个……”
“残废”二字在褚凭则的喉间盘旋半天,终于还是被他咽下去,他朝白经峤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宁叔。
“三公子,你怎么这么意气用事!”宁叔字字有力,连忙将他拽到外面。
“你敢劫持朝廷重臣之子,让白襄抓到把柄,就是老侯爷也得掉层皮。”
褚凭则面色严肃,认真地说道:“所以我要快刀斩乱麻,在他与汪老将军会面之前杀了他!”
宁叔眼前一黑,“你还想谋杀官员!”
凭则沉吟半晌,仍旧不改主意,他拉着宁叔坐下来,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十几年来,褚家多受掣肘,爷爷他廉颇未老却壮志难酬,我的兄长们也只能忍气吞声,多番退让。您当年也是被白襄一党陷害,才不得不离开军营,屈就在这个小地方!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也觉得值了。”
宁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是为了给我夫人守墓,不全是因为他们。”
凭则痛心疾首,言语激动,“可您当年被逼离开军中是事实,现在我爷爷和哥哥的情形与您何其相似啊!”
“可是这样能活着,退一步,就能活着……”
宁叔的眼中闪起泪光,被压制已久的沙场回忆又在他心底翻腾起来。
“如果是这样委曲求全地活,我不要!”
褚凭则摇摇头,眼眶已经有红意蔓延,“所以我想求您帮我……”
宁叔缓缓看向凭则,心中不断挣扎着,终于,他在心酸过往的“威逼利诱”下,向凭则妥了协。
“我怎么帮?”
褚凭则激动地笑起来,紧紧抱住宁叔,“我要一把强弩,一把查不到出处的强弩。”
宁叔深深地看着他,目光闪动,他抬起手,重重地拍向凭则,“好你个臭小子,你就是冲着我来的啊!”
褚凭则呲牙咧嘴地笑:“谁叫您这几年钻研出一门好手艺呢,不用就可惜了。”
宁叔一脸惆怅,“往后,我怕是进不去褚家的门啦。你要是没成,宁叔我陪你一块死。”
“呸呸呸!”褚凭则急得直跺脚,“咱不说不吉利的,就算我真那啥了,您还得给我爷爷和大哥报个信儿,想办法给我收个尸,我不想做孤魂野鬼。”
宁叔一时无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许久,他长出一口气,将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脑后,“老侯爷身体还好吧?你的兄妹们怎么样了?我得有十二年没见过他们了,也就你,时不时能来见我一面。”
褚凭则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我也好几年没见我爷爷了,信上说都挺好的,身体倍儿壮,吃饭贼香。我大哥就更好了……”
“你现在就在京城呢,感情三公子连家都没敢回呢!”宁叔只觉自己被褚凭则忽悠着上了贼船,一时间懊悔不已。
褚凭则“嘿嘿”笑起来,明媚的脸上不像有一丝坏心眼儿的样子。
再追究这些已无济于事,毕竟宁叔的确被凭则说得心动,他认命地笑笑,接上刚刚的话头,“大公子如何了?”
“我大哥娶媳妇儿了,给我生了两个小侄子;二哥娶的郡主,您也知道,现在二嫂变成长公主了;咏稚……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个小屁孩儿。”
宁叔乐呵起来,拉着凭则回到屋里,“别看自己有了侄子侄女儿,三公子也一样是个小屁孩儿。”
白经峤站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望着回来的两人。
“先前我没看清楚,还以为你是公子的客人。”宁叔的脸上带着阴森的笑,慢悠悠地翻出一根麻绳,“既然是人质,就得有人质的呆法。”
白经峤只觉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