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殿下?”安宁有些惊讶的小声唤道。
盛渊扯人衣服的手顿了顿,慢慢地松开。
这面具一点用都没,她一说话就暴露了。
“你是?”盛渊听不出安宁刻意压低的声音,两人认识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十二个时辰,说的话更是没几句。
“安宁。”面前的黑狗面具男低声回答。
哦!是救命恩人!
盛渊丝毫不见外地坐上安宁所在的长凳,靠近安宁,“我今早原本想去安府跟你道谢来着,但是宫里实在有事走不开,事情办完后,又觉得再去安府有些不妥,就想着如果还能遇见你,亲自跟你说谢谢。”
“谢谢你,安宁。”盛渊十分郑重地说。
安宁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磕巴:“不、不用谢,应该的。”
刚结束了一场赌局,赚的盆满钵满的李行云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好兄弟正在和一个小孩聊天。
“呦,这谁家小孩啊?”李行云贱兮兮地把手臂搭在安宁的肩膀上,低头去看盛渊脸上的小狐狸面具。
李行云是个什么死样子,他爹李宰相清楚得很。赌就赌吧,反正李行云只是玩玩,没有瘾,不至于倾家荡产,李宰相也就随他去了。
所以李行云进赌坊根本不戴面具,狂得很,他老爹又不来赌坊逮人。
盛渊掀开一点面具,跟他打了个招呼:“嗨,表哥。”
“诶,渊妹儿,出来玩?”李行云有点惊讶。
“嗯,来赌钱的。”盛渊点点头。
“那正好,”李行云把安宁推下长凳,让盛渊挪到自己身边来,“你表哥我可是京城第一赌神,今天有空,教你两招。”
被推下长凳的安宁:……
李行云今天不是带他来玩的吗?
他看了看兴致勃勃的兄妹俩,缓缓坐到了盛渊刚刚坐的地方。
三人一条板凳,两个赌的热火朝天的,一个听着琵琶声困得想睡大觉的。盛渊个子矮,被两个大高个夹在中间,活像个被自家不学无术的哥哥带出来厮混的小孩。
赌坊里昏暗,烛光摇曳,照的面前人仿佛自带和熙柔光。
安宁看着在不知不觉间摘了面具的盛渊,只觉得自己一身的伤痛都轻了。
伊人良药。
安宁沉沉睡去。
许是昨日,盛渊能及时将他从癔症幻梦里拉出来的缘故,安宁在盛渊身边就梦不到那些令他恐惧的事物。
他睡得很好。
那边正赌的疯狂的兄妹俩,只觉得肩上一重。
两人转头看,发现安宁不知何时睡了过去,一只手臂虚虚地搭在盛渊的肩膀上,脑袋靠在李行云肩头。
正在吆喝着重开的盛渊突然就熄声了,她抬头,借着烛光,看见安宁眼下的浓重乌青。
像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
小小年纪身手不凡的人,全大燕就找不出几个,更别说安宁处在京城,还与宰相独子和尚书独女相识。
盛渊昨日回宫后就派人去查了,得知安宁从前在朔北从军,三月前因伤回京疗养。
按照盛渊的思维习惯,安宁就是个军人,是值得她恭敬对待的存在。
她冲一旁的侍卫招招手,又指了指安宁,“让管事的把他安置一下,给他腾个能睡觉的地方。”
侍卫上前来想扶走安宁,手刚一碰上安宁,安宁就醒了。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那个侍卫,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但很快,周围的摸牌声把他拉回现实,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自己靠着的两个人。
意识到自己的胳臂搭在公主的肩上,他赶忙把手收回来,又快速坐直,局促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抱歉,我……”安宁小心翼翼地看向盛渊。
“我让管事的给你收拾了个软榻,你去榻上睡吧,舒坦。”盛渊指了指来扶安宁的侍卫,“他是我的侍卫,是想来扶你的,不是赌坊里的人。”
安宁被这么一打扰,也睡不着了。他想待在盛渊身边,又不想拂了盛渊的好意,左右权衡一下,说道:“我不困了,谢殿下。”
盛渊见他确实没什么困的意思,便没坚持。
但是安宁眼下的乌青实在太难以让人忽视。
“安公子失眠吗?”盛渊把牌塞给自家表哥,转头和安宁聊天。
“失眠?”安宁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不眠之症,安公子是不是一直都睡不着觉?即使睡着了,也睡得特别浅。”盛渊解释道。
安宁点点头。
“我父皇也这样,太医院给他开了些安神静气的草药做香包,放在枕边,便能睡得好些。”盛渊笑着说,“那方子我回头让人送去安府,你试试顶不顶用。”
“谢过殿下。”安宁垂眸,突然想起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