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徐成毓无奈深吸口气，运足中气，准备再说一遍。
“天下的安宁！”
褚玉宣忍无可忍，大喊出声。
对边，贝愉默不作声抬起书册，挡住抽抽的嘴角。
徐成毓不满斜睨褚玉宣一眼，又隔着横桌看向贝愉，片刻，轻笑一声：“哟哟，等很久了吧小郡王。书都要翻完了。”
“你怎知我在此等候。”贝愉静静翻书，云淡风轻，像是这句话不是从他嘴里出来一般。
“我算的。”徐成毓懒怠解释，言简意赅道。不只是书页的薄厚，在跨上车架前，她便看到车外几点泥土印，那印子方向明显朝内。小郡王鞋底都一尘不染，断不是他，就是慧娘了。
而慧娘鞋底沾的土，与自己在这草坪上沾到的一般无二。说□□娘也是在这后上车的。能守株待兔到慧娘，再待到他们，贝愉估计不确定时间，只有蹲在西城门等。
慧娘一把抓住徐成毓手臂，用力摇晃：“对的对的，你算得真准。所以能算算我们此行如何吗。”
“能。”徐成毓沉重点头，“日晕下行，两水两火各不容。而我是水火中唯一的金。这意味着，你们两两相斥，我两头不沾好。”
慧娘绕不清楚，疑惑道：“什么水啊火的。我是火吗。”
约摸着时辰，徐成毓苦笑望向车门：“不，我身边两个是水。最后一个火，马上来了。”
话音刚落，车厢咚咚两下，慧娘应声道：“谁？”
“是我。”外边传来个脆生生的女声，“我，我是施缕，那个姓云的大姐姐叫我在这里上车。”
霎时间，慧娘面上笑意收敛大半，歪在徐成毓肩头不动了。
左右贴着两挂件，徐成毓顿感沉重。她叹口气，清清嗓子，高声道：“你的行囊放那边那个小马车上啊，我们待会就出发了。”
外边安静一会儿又出声：“这位姐姐，我看城门口又雇车夫的，要不要我去叫两个。”
褚玉宣立马接口道：“雇一个从元熹镇来的车夫就够了。”
接着是一声好，又是唤人声：“哥哥，叫车夫过来你就回仲景堂吧。”
众人听得渐渐小声的叮咛，气氛不由得缓和下来。
褚玉宣拍拍身边人的手，低声道：“我去前头驾车，你坐门边。有事喊我。”说完，他利落起身揎帘子走人。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情绪，独留下徐成毓嗓子眼里的那一句。
“你围兜要不要摘。”
帘子摇摇晃晃还未落定，一只手将它轻柔卷起，随之出现的，是施缕那张秀气瓜子脸。
她瞟一眼里边三人的座次，便垂下眼睑，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心头思量最里边那位男子的穿着。不知是什么紫绸，自己居然认不得。还有慧娘旁的这位小姐，二人如此亲密，也不知什么来头。这样想，手上卷帘子的动作更慢了。
时间无限拉长，直到一个清亮女声响起：“施缕，你坐这对面就是。”
施缕认得这人的声音，听闻此言，立刻放下帘子轻手轻脚到对门边角坐下。这位置与徐成毓脸对脸，眼对眼。她随即面带浅笑，感激地睇了一眼。
徐成毓点点头，一面拍拍缩在自己肩头的慧娘，一面放缓声，语带亲切：“施缕，我们都认识了，直呼其名太生分。你小名是什么。”
施缕微瞪着眼，仿佛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我爹娘叫我施小妹，姐姐，姐姐们可以叫我这个名。”
徐成毓嗯一声，并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还是施缕主动问道：“这位姐姐，你怎么称呼。”
这下轮到徐成毓蹙眉，施缕怎么不认得自己。随之反应过来，她俩几次见面，自己都包着风水师的皮。
徐成毓恨不得掐自己一把，干笑道：“是啊，我忘了。我是慧娘的表亲，姓徐……”
“呵。”
话才出口半截，边上一声轻笑，带着丝丝嘲讽。徐成毓转头怒目而视，见贝愉依旧拿着书，视线下垂，嘴角一抹笑。
接着，慧娘全身一颤，捂着脸扑一下笑出声来。徐成毓感到热血上涌，脸一片热。她恼羞成怒背过身，把脑袋伸到帘子外边，明显气急了。
本伏在肩头的慧娘没了支撑，笑声更没遮掩。
笑声冲淡紧张，唯独施缕左看右看，满是不解。
这时，伴随一声马儿的嘶鸣，车轱辘慢慢喀吱滚动，众人终于出发，目的地元熹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