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心感不妙,顺着她方才的目光望去,不免眉头紧皱,握着伞柄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只见柏灵神色匆忙,怀中紧紧抱着素衣女子,冒雨向前。分明浑身都湿透了,他却毫不在意。
徐苑梨艰难地背过身,拿出帕子擦脸,自己也快分不清,脸上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嘉善心中不忿,气恼地转过身啐了一口。见她身上也湿透了,说道,“小姐,你也去酒楼换身衣裳吧。”
“好。”徐苑梨方回神,轻声回应。
众人一路缄默,抄近道返回酒楼,为她沐浴熏香。
待她换好衣裳后,雨才小了些。徐苑梨正想着白日之事,一时惊雷作响,吓得她忙扑进嘉善怀里。
“小姐别怕,有我在。”嘉善习惯性地轻轻拍背安抚她。
徐苑梨自小便不喜欢下雨,因为凡有雨时总有雷,她最怕打雷了。
有一次嘉善不在,她一个人歇息,半夜忽然打雷下雨,屋里又没有点灯,她捂着耳朵吓得连连尖叫,这才引得守门侍女惊觉。
“等雨停了我们就回宫吧,我不想住在外边。”
“好。”嘉善说着,又起身同侍女们收拾包袱,并多点了些蜡烛。
待雨停时,众人踏上归程。一路颠簸,刚到宫门,天已将黑。
徐苑梨裹着披风,捧着手炉,换乘轿辇总算到了东宫。
嘉善命人从小厨房端来几盘点心,同她共进晚膳。
徐苑梨漫不经心地啃着鸡腿,眼睛瞅着别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柏灵亦是未进晚膳,换过衣裳从书房行来。
他一只脚才踏入殿门,徐苑梨豢养的小狗便飞奔而来冲着他汪汪直叫,呲着牙近前咬他的衣摆。
侍卫相劝,“殿下,不如让人把这狗拴起来,省得日日聒噪,叫人烦心,”
他依旧是摆摆手,只说算了。
进殿后,见二人吃得正香,他理了理衣襟预备坐下,徐苑梨却突然抬头说,“嘉善,吃饱了吧?剩下的就端去喂狗好了。”
“太子妃,小白吃过了。”
“那就倒了吧,既然狗都不吃,人又有什么好吃的。不过狗比人有一点好,就是你给它点东西吃,它就会对你摇尾巴,可是人就不这样了。所以,我们情愿对狗好,也不要对冷冰冰的人好。要不然,不值当。”
柏灵听毕,也不生气,只是起身往书案去研墨写字。
徐苑梨见状,更不想说话,他便也不说话。
她默然良久,放下暖炉,倒在床头装睡。
柏灵见她不同往昔,无比沉默,这才艰难开口,问道:“我听他们说,你去外边玩了。”
她还是不说话,眯着眼继续装睡。
“你为什么不理我?”柏灵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举动,故而相问。
“呵,为什么?难道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么?”徐苑梨蓦然起身,继而冷笑。
“你想说什么?”柏灵将双臂环抱于胸前,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眼光打量她。
“她今日难得穿了身素色衣裳,妆容也淡淡的,褪去金钗玉环,没有了娇蛮之气,竟显得——更加动人么……”
柏灵心想,眸光顿时温柔了几分。
正想着,空中乍然划过一道霹雳,窗外又下起了倾盆大雨。枝头树叶似是与风起了争执,沙沙作响。
“你今日去了哪,见了谁,又做了什么?你敢告诉我吗?”
柏灵微睨凤眼,启唇欲言,想毕,复又未言。
“你不敢说。好。那我来说。”徐苑梨并未察觉出他的细微变化,仍带着怒意,强忍着哭腔。
“当初是你上门提亲,求娶于我,如今也是你视我如草芥,弃我如敝履。我落水时你都不知道我人在哪,她落了水你倒是第一个跳下去。我缠绵病榻,念你自顾不暇,谁知道你却在和她花前月下。”
柏灵垂眸,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看来我是对着哑巴说话——白费口舌!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说着,走到书桌旁扯出一张纸来,抢过他的笔蘸墨。
“你要做什么?”
“我要写休书,休了你!”徐苑梨提笔,突然愣住,她忘记“休”字怎么写了。
柏灵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嗤笑一声,“没有父皇的旨意,只凭你一封书信,解不了宗祠记下的婚约。”
“那我就去求圣上!”徐苑梨怒目切齿,看上去像一只炸毛的小野猫,好像要将他一口吞掉。
谁知天公“不作美”,一时炸下轰鸣巨雷,徐苑梨惊呼一声,颤抖地跳进了柏灵怀中,两腿紧紧夹着他的腰。
柏灵下意识抱住她,却是冷笑,“《三十六计》我看得多,我可不吃欲擒故纵这套。”
徐苑梨这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红着脸气愤地将他推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