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双臂环于胸前,坐在榻上。
柏灵却在她扭过头时微微勾唇,连自己也不曾察觉。
“太子殿下不好了!”小太监着急忙慌地跑来,不慎跌了一跤,仍旧举起手喊着。
“休要胡说!”内侍们喝道。
“皇上他,他又病了,您快和太子妃去看看吧!”来报之人冒雨前来,跪地相告。
柏灵眼底的笑意遽然消失,顾不上换披风,伞也没拿便独自冲出东宫,侍卫紧随其后。
徐苑梨并嘉善稍一愣神,理了理思绪,打了伞也往皇帝寝宫赶去了。
雨仍自顾自地下着,不管世人的悲喜,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寝宫外,宫人们一排排跪着,微微啜泣,又不敢大声,这样的悲音伴随着雨声,总让人觉得心中难安。
宫内陈设简单,并无浮华雕饰,案上还有几叠新送来尚未批改的公文,周边朱笔仍是湿涔涔的。
“青儿和太子妃怎么还没来?”皇帝虚弱无力的声音从榻上传来,伴着几声闷咳。
“臣妾已派人通知三皇子,想毕正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呢。”
庞贵妃替孩儿解释着,手心微微出汗。柏音公主在一旁强颜欢笑,心底有些哀伤。
柏灵背对着她们,紧紧握着父皇的手。
“父皇,我在这。”徐苑梨亦是忍下了方才对柏灵的怒意,含笑近前。
只见四周的柱子朱漆脱落,有些已见了白底。纱帐洗得极薄,衾被有些褪色,眼见种种,再想起文帝为人,不免又有些感叹。
身为一国霸主,在病痛之前与寻常百姓也无两样。他褪去了华冠,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眼角留下的痕迹是岁月见证过的功勋,唇色发白,微微喘气。
“灵儿他,有没有欺负你?”他强撑着起身,艰难一笑。
柏灵有些不自在,起身腾出位置,徐苑梨忙补了空位,坐于床前。
“有!他经常欺负我。”她在心底想。
“怎么可能!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徐苑梨对他笑了笑,说着,意识到似乎有些失言。
文帝不怒反笑,眼神慈爱,像是释然一般点点头。
“他这个人,嘴冷心热,想必时常让你为难,真是委屈你了。”说着,他又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串黄金璎珞,上面镶嵌从未见过的珠宝,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这是西域进贡的红宝石,是那年灵儿他母亲留下的,满朝只此一件,早说要赠与未来儿媳,我连日忙于政事,竟把这桩要事抛诸脑后了,真是老咯。”
徐苑梨道谢后接过,那宝石果真通体晶莹,只是未曾细看便让侍女接下暂为收好。
庞贵妃有些坐立不安,心想,“太子他们都到了,怎么青儿还是没来。再者,皇帝老头白日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这太子妃,今日倒像是少了平日的粗野,多了几分沉着冷静,有些讨喜起来。”
柏音担忧地望着父皇,又看了看太子哥哥。“他方才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满身雨水,情急之态怎么看也不像母妃说的那样。”想毕,又看了庞贵妃一眼。
“贵妃啊,朕听闻你在为自家侄女相看郎君,可有中意的,说出来让朕参谋参谋?”
文帝话锋一转,笑问。
庞贵妃忙应道:“正是呢,皇上的消息果然灵通。已经定下了,是梁国公家的小公子。”
“是他家儿郎啊。他家倒是算得上书香世家,同太师孙女也算堪配。”文帝说罢,抚着长须若有所思。
“我已命张内侍备下厚礼,明日送去庞府给你侄女添喜,顺道叫人拜望老太师。”
“臣妾代家人多谢陛下厚意。”
“音儿。”
“父皇,儿臣在。”
“你兄长们的婚事皆有定数,我唯一的牵挂便只有你了。”文帝说着,泪光乍现,又强忍回去。
“父皇……儿臣情愿终生不嫁,只要换得父皇一世安康便好。”
“傻孩子,若是凡人可同老天商议,这天早被捅得尽是窟窿眼了。只要你能活得纵情恣意,一辈子不嫁人便罢了,难道皇宫之大,还养不下我的小公主不成?”
徐苑梨见此,想起了在家时,父母兄弟姊妹相伴的好处,亦是伤心起来。
“报,三皇子驾到。”
柏青急驰骏马奔来,还未来得及清洁周身的泥垢,便急匆匆奔入大殿,至殿前,方缓步入内。
彼时众人已不顾繁文缛节,贵妃忙起身拉他近前,文帝便又拉着他的手,对着他百般嘱托。
良久,文帝方再度躺下,望着四四方方的墙壁,微眯双眼,而后沉沉闭上,渐渐松开了柏青的手。
众人见状,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徐苑梨不禁侧眸打量,庞贵妃紧闭着双眼,挤得最为卖力,眼泪却是最少的。
其余三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