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地面逐渐变为松软的雪层,一脚踩下去雪粒咯吱作响。
在这种雪地中并不应该久留,因为谁也不敢赌脚下的路会不会突然塌陷。可走在沉昭前面的唐双儿却忽然停下来,她的动作堪称诡异,上半身往前倾,双腿却定在原地。沉昭一脸莫名,断鸿倒像是想起了什么,按住了唐双儿:“在哪?”
唐双儿紧绷着身体,头偏了偏,语速极快:“左手。”
断鸿伸直五指,手顺着她臃肿的外衣从左肩滑了下去,最后停在唐双儿裸露在外的手背上。那里有一个针状的小创口和几个已经痊愈但没有消失的疤痕,沉昭沉思片刻,问:“这是冰蛭?”
“嗯。”断鸿偏开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说:“只存活在冰原上的恶心玩意。”
沉昭以前见过被冰蛭寄生的病人,它们嘴下长有一个吸钩,用这个钩子可以抓住人的头发或者衣服,然后它们会在人身上游荡,直到它们找到可下嘴的地方,刺穿皮肤留下一个针状的小伤口。以肉为食几天以后,就会变成冰蛹。在这个过程中,冰蛭由小到大的过程会给宿主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如果症状轻,可以用新鲜的腥气血肉将冰蛭吸引出来,如果已经孵化成蛹,就需要直接动刀剔除了。毕竟冰蛭也算一种低阶无灵智的灵兽,对灵力有一定的抗性,如果贸然动用灵力,可能会引起反作用——它们是可以强行破开蛹的。
总结就是很麻烦。
沉昭拧眉看着断鸿锁住唐双儿的手腕,问:“能解决吗?”
唐双儿小声说:“到时候让它爬出来就好了。”她停了停,解释道:“我刚刚只是吓到了。”
断鸿冷着一张脸,毫不留情地指着唐双儿颤抖的手道:“那你抖什么?疼就直说,总比忍着好。”说完她拿出一个药瓶,摇晃了一下,瓶子发出些微晃荡的水声,她扯开瓶塞,对沉昭说:“这药没多少了,你来搭把手。”
沉昭刚要接过,断鸿的动作却陡然由递转作抓,她寒着脸看向后方,冷冷道:“阁下跟了多久。”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从迷蒙的风雪中,走出来一个有一人高的白色巨兽,那巨兽看外形似乎是狼,但是寻常的狼哪有这种体格?沉昭一凛,盯着那头狼翠绿的眼珠。
可是白狼只是瞥了三人一眼,然后颇有几分随意地趴在了雪地上,一个清亮的女声从白狼身后传来:“这么大的雪,还要继续进去吗?”
狼背上有人?
断鸿眯起眼睛,看着从狼背悄无声息滑落到雪地上的人影,脸上划过几分忌惮。
女人从厚重的狼毛后慢慢走出来,沉昭最先看见的是一双□□的脚。那双脚踩在松散的雪地上,并没有陷进去,只留下浅浅一个足印。
走了几步以后,女人的脸终于从风雪中露出了全貌。
唐双儿小声地吸了一口气。
女人面上带着抱歉,稍微偏了一下头,避免唐双儿直面她的疤,才笑着温声道温声道:“吓到你了吧,别怕,我帮你把冰蛭取出来。”
她脸型柔美,生着一对微挑的凤眼,嘴唇含朱丹,如果不是从她左额下拉到右脸颊的可怖爪痕,必定是一位非常动人的美人。
她刚有动作,断鸿马上前进两步挡在沉昭与唐双儿面前,手里的药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她警惕道:“我们与阁下非亲非故,阁下为什么要出手相助?”
女人轻轻拢了拢身上稍显破旧的衣物,安抚地拍了拍身后因为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而龇起尖牙的白狼,并没有因为断鸿的态度动怒,她看向唐双儿,问:“最近冰蛭格外躁动,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怕是会出变故。”
她对着不断扑打着尾巴的白狼道:“欢颜,你先去前面等我。”
白狼眼睛中浮现了几分人性化的怀疑,但是出于对女人的信任,它还是晃了晃头,迈着轻巧的步子走远了。
等到白狼彻底离开,断鸿更是审视着女人,开口道:“金丹巅峰的灵兽。”
女人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揭开这一段,说:“欢颜已经走了,如你所见,我修为低下,只是筑基水平,不会对你有威胁,可以让我去看看她了吗。”
断鸿审视着她,她毫不胆怯地回望过去,姿态平和,似乎并不担忧自己的安危。
两人对峙良久,最后断鸿让开了位置。
女人走到了唐双儿的面前,她轻轻握住唐双儿的手,垂眸看着她手上的疤痕,问:“驱虫药已经不起作用了吗?”
沉昭眼神一动,看向了那个女人。
唐双儿有些疑惑,问:“什么驱虫药?”
似乎听到预料以外的答案,女人垂下了眼睛,轻声呢喃:“不,没什么。”
她食指在唐双儿的伤口处一点,清润的气息扩散开来,如同踏入了深山中少有人至的清泉。
沉昭微皱起眉,看着一个米粒大小的虫子从唐双儿的伤口中颤颤巍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