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之前的是,如今隆起的腹部里并无黑气,倒是有一团模模糊糊,像棉絮一样的东西。
果真是“双胞胎”。
“怪不得……食气灵的黑气应当一直在与它打架。”
周歆放下红木托盘,几步走到沈既白面前,手掌覆在腹部的肌肤上,运转炁气探查了一番。
虽然两个人之前因为意外状况有过几番肢体接触,此事又有十分正当的理由,可对方依旧很不适应,甚至有些排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的肌肤倏然变得紧绷,连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周歆适时收回手,道:“还有东西。”
这情况显而易见,沈既白并不意外。
周歆道:“它能感应到炁,会随着炁运转的方向移动。应当不是邪祟,但具体是什么无法确定。”
说着,她感叹一句:“若是真人在就好了。”
沈既白道:“沈某在此等候真人,顺便再查查古籍。”
她点点头,“折腾一早上了,趁膳堂还未关门,先去填饱肚子罢。”
沈既白微微颔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垂首整理衣袍。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这样私密的情景下,饶是经历过现代知识洗礼的周歆也后知后觉到了什么,连忙转身退了出去,盘腿坐在厅堂的蒲团上闭目静心。
须臾,穿戴整齐地沈既白从书库走了出来,经过她走到门口才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一眼,示意她跟上。
一句话没说,疏离感倍增,却少了份敌意。
大抵是意识到在阴差阳错之下,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有填平的希望,周歆放松了许多。
她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心想,唯一的敌人也化为友,只要确保不再有其他人怀疑她的身份,她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走出静室,路过广场正中央那颗壮硕无比,鲜花满枝,枝桠上坠满红色姻缘签的千年古桃树时,沈既白偏过头去看了几眼。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周歆道:“现下已是七月,这桃花却能依旧笑春风,甚至开得比春日更盛,是不是挺稀奇?”
沈既白收回视线,淡淡道:“非也,这古桃树一年四季都在花期。”
周歆不信,心道,除非这桃树成精了,但太清观怎么可能任由一颗成了精的桃树在这里吸食香火。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膳堂,临近闭堂,堂内已经没什么人了,几丈长的食案上只零星坐着几名修道士,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面。
今日的早膳是素面,浇头有笋尖,茭白,香芹三中,供人任意选择。
沈既白浇了勺笋尖,端着瓷碗坐在附近的食案上。周歆三个都要,自己加了点香醋和茱萸,调成三合一拌面,坐到了他对面。
膳堂一侧的白墙上写着大大的“静”字,堂内也安静无比,只能听见竹筷碰撞瓷碗发出来的清脆声响。
周歆自顾自地吸着面,半碗面下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面太安静了,已经有一阵没再发出任何响动。
抬起眼帘看过去,只见沈既白微低着头,一手虚握着筷子,一手攥成拳头,像在刻意隐忍着什么。
她含着一口面,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问了出来:“怎么了?”
沈既白有些无奈地道:“……手抽筋了。”
“咳咳。”
她咽下面条,偏过头去用力咳嗽了几声,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出于尊重,她没再继续吸面,静静地观察片刻,见对方缓过劲儿来,才握紧筷子,夹起面条送入口中。
道:“沈少卿乃习武之人,每日都要拉伸筋骨,怎么会无缘无故抽筋呢?”
沈既白:“不知,沈某也很奇怪。”
她没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将剩下的半碗面吃完,一抬头,便见沈既白一脸踌躇地看向后厨。
“又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能续面吗?”
周歆:“能。”
沈既白站起身来,拿着面碗到伙夫面前又续了一碗笋尖面。
周歆已经吃饱了,就这么丢下这个人自行先回去不大合适,只能支着胳膊坐在那里等。
最后几名修道士也离开了膳堂,伙夫安静地坐在橱柜后面休息,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既白状似随意地问:“沈某见静室的白墙上写着“静”字,膳堂的白墙上也写着“静”字,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周歆单手撑腮,缓缓道:“道家入静如同佛家入禅,是修道士必修的基础功课之一。入静需静心,静心才能入道,静乃根本。此举与佛寺膳堂的白墙上写清规戒律,大理寺膳堂的白墙上写《永徽律疏》的性质一样。”
沈既白扬眉:“大理寺膳堂并未写《永徽律疏》,不过这是一个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