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的把裤脚一绑,撑着滑板上街,还能讨到好心人的钱。有钱的穿个假肢,步态难看些就难看些,总归比坐轮椅要方便。”
“你为什么这样?”女人声音温柔,不急不缓地问他,“不肯自己走路,又一定要穿着假肢见人。”
“是怕别人看见你真实的样子,对吗?”
角落里的黑猫睁着双金黄色的大眼睛,似是能够感受到房间中可怕的气氛,一动也不敢动。
“那些小姑娘是年轻漂亮,但她们不知道跟残疾人生活有多困难。”
“等到以后你老了,长得不英俊了,还需要别人照顾你,她们还会喜欢你吗?到时候你要怎么生活?”
颜里直起身来,靠近他,在他面前蹲下来,扬起脸。
她的脸带着岁月的痕迹,却仍旧美丽,神色温婉,说话时轻声细语。
“所以你还不如乖乖听妈妈的话,和妈妈介绍的人联姻。陪人家一段时间,等钱有了,地位也有了,你爸爸一定会重新开始在乎你,重新爱你。”
她笑了笑,“到了那时候,你想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不都随你心意吗?”
轮椅上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抬起眼,本就上挑的眼尾被双眼皮的褶皱压着,在这个角度看来显得有几分锋锐冷漠。
“你放心。”
沈则随终于开口,语调平直冷淡,“我没准备去当别人的拖油瓶,也没有人会被一个残废迷得死去活来。”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颜里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沈则随垂着眼,眉眼似是笼了一层压抑许久的暗色。
“很惊讶吗?”他一字一句地说,“很难想象吧,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
颜里看着他。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定定看了他几秒钟,撑着膝盖站起来。
“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种话?”
女人扬起了手,近乎带着痛心的语气。
“——我是你的妈妈啊,沈则随。”
沈则随冷冷扯了扯唇角。
掌心落下时带着凌厉风声,他抬起手,握住女人的手腕,力道重到她面上刹那间显现出痛意。
他常年坐在轮椅上,确实失了从前的力气。
但颜里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比他要更为脆弱。
“咔”的一声响。
好像有门被打开的声音,可谁都没有心思去注意。
沈则随攥住她的手腕,没有什么表情,顺势往旁侧一掼。
轮椅因惯性向后撞,桌角被撞歪,玻璃烟灰缸落在地板上,沉闷的破碎声响惊得黑猫一跳,逃窜似的奔离了房间。
颜里踉跄几步,跌在地上,掌心恰巧压上碎片。
她尖叫一声,仓皇收回手,往另外一侧挪去。
“你这个——”
女人捂住自己鲜血淋漓的掌心,什么样的温柔神色都溃散了,声音尖细到仿佛要撕裂。
然而下一刻她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什么,后半句话猛地卡在喉口。
沈则随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浅灰瞳仁似乎紧缩了一刹。
鲜血触目惊心,他方才推开她的那只手指尖隐约颤了颤,一时怔住。
再次抬眸时,沈则随看见了女人面上惊恐受伤的神色。
“……”
男人薄唇动了动,静默了几秒钟,开口时嗓音却愈发冷沉。
他漠然道:“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颜里瘫坐在地上,将伤着了的手捂在胸口,垂着脸。
她手上染着血,眼中慢慢含了泪水,头发垂在脸边,看上去楚楚可怜。
“小随,”
女人声音又低了下来,哀伤的语气,“妈妈只是想和你一起吃一顿晚餐……”
浓烈到几乎可以将人吞噬的厌烦感铺天盖地将他淹没,沈则随闭了闭眼。
地板上一片狼藉,玻璃缸裂成两半,里头盛着的烟蒂烟灰散了一地,肮脏不堪。
沈则随睁眼,嘴唇微启,还没发出什么声音,整个人忽然一顿。
敲门声轻微,又带着几分迟疑,方才谁都没有听见。
沈则随僵在那里,看着地板上倒映出的那一片模糊阴影,迟迟没有抬眸。
泪水从女人的脸颊上滑落,颜里哽咽着开口,“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愿意和我好好说话呢?”
如岩浆般沸腾着的怒气与戾意仿佛顷刻间冷却下来,无力感与厌世感蚕食着他的心脏。
沈则随紧握的手指慢慢放松,金边眼镜所模糊的眉眼神态晦暗不明。
须臾的静默,他终于偏了偏脸。
女孩站在卧房门口,面上带着点儿不安,与他目光对视的那一刹下意识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