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仓城的战斗如火如荼,另边厢凌泉的总攻也已经准备就绪,大帐内行军司马、长史、掌记不断分派着早已确定好的任务,他配合着颁出手中的一支支令箭、一面面三角令旗。
当一个大胡子军官前来接令时,他一反常态地叮嘱道:“李辙将军,不管战局如何,一定要确保楚王世子、临川侯公子的安全,其他侯爵公子失散战场的也要尽快找回,切记切记。”
凌泉虽然讨厌那些趋炎附势的庸官,但是保存一帮孩子,既是尽了同僚之谊,也是为了前线大军不为他们所掣肘。
李辙当然明白他的心思,虽然因为没有能够承担杀敌陷阵的重任而心有不甘,但是军令如山,他唯有服从,并努力去完成任务。
姜萍可不管凌泉是朝廷的什么官员,如果不是急切地想知道虞清此刻的情况,她是绝对不可能再走进夏朝中军大帐的。以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当然不会讲礼数地奉上拜帖,等待通报。
她带着徒弟姜秋芩,径直越过营卫,此刻也不用打听,篝火通明,竖着主帅大旗的军帐自然是凌泉的所在。
军中也不全是庸手,姜萍也没有故意隐匿行藏,从踏入营门那一刻起,就有人发现了她的存在,只是未辨敌友没有仓皇出手。
当发现她是直奔中军大帐而来时,一中年军士赶忙拔出一杆小旗向她掷去。虽然明知道自己阻挡不了来人,但事关主帅安危,他必须有所行动。姜萍去势头不减,只回头瞪了一眼,那小旗顿时粉碎,操作小旗的军士遥生感应,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待她来到中军大帐,一老者已经站到凌泉身旁喝问道:“是何处道友,到我夏国军帐,所为何来。”
姜萍并不理睬他,直接问站在帅案之前的凌泉道:“你就是凌泉吧,可认得我?”
凌泉细细打量打量了她,似曾相识。猛然间,往事浮上心头,那是在二十年多年前,在虞武帝帐下,他曾有幸见过这位天下最传奇的女子。那时的她正值花样年纪,已是一代宗师,光彩照人,令无数男儿倾慕。他赶忙施礼道:“玄月宗主,我如何能忘记。”
那老者一听玄月宗的名号,便知道帐外的徒弟那一下,人家真是没有使劲儿,也忙道:“原来是姜宗主,我替小徒程伯正向您赔罪,实在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出手。感谢姜宗主慈悲胸怀,饶他一命。”
姜萍也不理睬他们,自顾自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凌泉反扑任务已经分派完毕,剩下的就是手下各军出动的事情,无需他在事无巨细地指挥,也便顺势遣退众人,好与姜萍说话。
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凌泉才在主人位上坐定,开口道:“姜宗主向来不问世事,凌某虽驻军狩州,一直仰慕贵宗,却不敢上门叨扰,今日宗主驾临,倒显得我等失了礼数了。”
姜萍叹口气,无奈地说:“我当然是不愿意跟你们这个将军那个大人打交道的,只是你那倒霉的师兄,给我出了难题。”
“我师兄?”凌泉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师兄联系了,看姜萍的样子倒是和柳华很熟悉。
“不错,他徒弟虞清,你安排到哪里去了?”姜萍行前与那空闻和尚大吵一架,本来她去苦厄寺寻虞清,传授修行之法,却没想到他已将虞清派到自己宗门附近的战场。从直至尾并未知会自己一声,无奈何空跑一趟。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责怪空闻,玄月宗神龙见首不见尾,本来就无法通信,如何事先告知?他在这个时候将虞清安排到狩州本就有掩人耳目的用意,更不会大鸣大放。何况,他以为以凌泉和姜萍二人的秉性,一个难得有拜谒宗门的机会,一个向来喜欢无事生非,有战场乐趣怎么也会过来晃晃。到时候两人见面虞清之事自然也不用他告知了。
姜萍却不管这些,听闻虞清已到战场,怕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有什么危险,急急忙忙赶了回来,第一时间奔到凌泉帐前。
“虞清?师兄那弟子?”凌泉一听她说虞清,心中顿时有些愧疚,那小孩儿瘦弱的样子浮现在眼前。虽然只匆匆数面,但以他阅人无数,看得出来是有些才情的,好生历练将来难保不成大器。但是自己公事繁忙,师兄也没有交代到底未来对着孩子如何打算,自己也不敢贸然越俎代庖。更何况他们师兄弟多年未见,心中尚有芥蒂,如何能安排好他,只能先让他到基层先历练历练,这才让参谋给他安排一个差事。恰好楚王世子万松要到谷仓,想来没什么问题便安排他随行。
没想到这一去,竟是陷入了死地,这楚王是个闲散王爷,资质平庸没什么追求,本以为他的儿子也是如此,却没想到他居然不学魏王世子乘刺杀之际退回三城。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白玉关破后仍然坚守谷仓,致使虞清也陷入险地。
想到此节,他已知不好向师兄交代,即便是安然救下虞清,也已是对不起师兄嘱托了。
姜萍见他面有愧色,虽然明明能够感应到虞清尚未遇到生死危险,还是关心则乱,着急起来:“你快说,他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