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看着火光终于冲天而起,料定黑达已知失去了救援白龙山的最佳时机,此时受困于疑兵之中,更是士气全无,正面阻击的压力就更加的轻了。他突然感觉到身后的凌莫有一些异样,回头看她紧紧皱着眉头,便问道:“你是想起了,前次火烧白龙山大营的场景了?”
“不错。”那满营黑焦的尸体如在眼前,那发臭的味道,再次充斥了口腔,凌莫狠狠压下了反胃的冲动道:“我毕竟也是个女孩子。”
虞清叹口气,知道她这话是为了缓和气氛,此时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抬头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我将令,围三缺一,放毛军西归!”
看着传令兵绝尘而去,虞清低声喃喃道:“大火烧得如此厉害,苏木、虞句山下围杀,死伤定然不小。唉,如此虐杀,虽是敌军,也有损阴德,不如网开一面,放他们逃命去吧。”
得到命令的苏木和虞句都有些不解,此时白龙山覆灭近在咫尺,这一次的烧山远比之前来得彻底,可以说十年之内这座山是无法恢复往日的繁茂了。就这样放走他们,恐怕之后再也养不出这么肥硕的“猪”了。
苏木拔出刀狠狠地砍在身旁的大树上,深入三寸,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对鼓手道:“击鼓,西路撤阵。”
说完他又有些不甘心,继续道:“待毛军突围后,尾随掩杀!”
山上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只剩下继续燃烧的大火。
苏木带着士兵早早在山脚下伐出了一圈隔火带,以免火烧连营伤了自己人。他对虞句道:“山上恐怕鸟兽都不存了,你这个秘密武器有些太狠了。”
虞句点点头:“是啊,这就是为什么参将不想过早使用的原因。毛民逃遁了不少,我们还是掩杀一阵,多些斩获吧。”
虞清的部队横亘在毛民逃跑的路线上,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全力阻挡逃跑的敌人,和苏木部前后夹击,那些没被烧死的士兵,能活命的唯一选择就是投降了。
但虞清一反常态,不但没有阻击,还主动让开一条道路给他们跑了过去。
苏木追上来问道:“参将如何不拦住他们,难道真的是慈悲心泛滥了吗?”
凌莫见他无理,眼中怒火迸出,就要上前呵斥,虞清伸手拦住她,说道:“休要聒噪,传我将领,尾随驱赶毛军溃部,保留体力,无我号令,不得擅自冲锋杀敌!违令者斩立决!”
战场上,将令如山,不得有丝毫违逆。
苏木从未见他如此严肃,知道这是动了真格的,也不敢多言,惺惺而退。
此时的草原上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罕世奇景,一群丢盔卸甲、衣衫破烂,身体带伤、满脸黑灰的毛民,慌不择路地向前奔跑着。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军容齐整的夏军,全副武装,跟着鼓点,迈着从容不迫、坚定有力的步伐紧紧追赶。
在这支溃军的两侧不远处是骑着骏马的夏军骑兵,高声呼喊着、吆喝着,时不时还抬手射箭将脱离队伍,妄想向其他地方逃遁的毛军射杀。
黑达看着无数向大营冲来的溃兵,大惊失色,想要下令射杀,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他如今年过花甲,一旦下了这样的命令,很可能就会落下个残杀同胞的罪名,受万人唾弃、群马践踏而死。
待他看清跟着溃兵身后的敌军时,只能忍痛下令骑兵驱赶溃兵,可为时已晚,一切都来不及了。疯狂的溃兵冲击着辕门,像一群逃命的绵羊,一头扎进篱笆里,想要靠脆弱的墙壁保护自己。可惜他们的到来,不仅没有获得活下去的机会,还来连带着这支生力军陷入危机。
虞清一声令下,步兵倚仗着这层掩护快速推进,大队的骑兵冲锋,左右两侧的疑兵此时变成了真正的袭营部队。毛军根本无法向自己的同胞下手,猝不及防间就被紧随其后的夏军冲破营寨,打散阵型,进而收割了生命。
所谓兵败如山倒,被夏军牵着鼻子遛了两三个时辰的黑达,已失去了抵抗能力。
夏军开始了今天最畅快的屠杀。
眼见战局压倒性地倾向了夏军,苏木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对虞清说道:“是我愚昧了,参将果然神机妙算,令人倾佩。”
程伯正大笑道:“兵法有驱虎吞狼,今有虞参将驱羊灭狼,痛快、痛快!哈哈哈哈。”
苏木点头称赞道:“将通于九变之利者,知用兵矣。虞将军不拘泥常规,随机应变,因势利导,大破敌军,是我辈楷模矣。”
虞清没心思听他们吹嘘,一脸严肃地说道:“此处战局已定,烦劳几位将军收尾,务必杀退敌军,火烧大营。”
苏木又道:“将军,凌帅已高举反击大旗,我们何不占据此处营寨以为先锋。”
“不可。”虞清摇摇头:“且不说凌帅此战胜负如何,此番各军皆以试探为主,目的还是诱使对方攻城。我军驻留此处便是孤军深入,难有作为。留之无意,当毁去。”
说罢他带着凌莫等十几骑向白龙山方向奔去,终于在白龙山脚下遇到了匆匆奔来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