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莫一把抢过信件,撕开封皮。只见上面写道:“吾尝闻‘胡者,天之骄子也’,毛蛮安有败退千里之贤王?”
“野利元戎!你这个混蛋!”他当然明白野利的意思,白里城距离白玉关恰有数百里之遥,再往后退就是千里逃亡了。若自己不坚守此处,战死沙场,就要被野利者老小子笑话了,贤王位份也难保矣。
这份信是在逼自己死啊!
“好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我早说过汉人是不能委以重任的,可惜我皇兄不听我言啊!来人,准备纸笔,我要给我皇兄写信!”
出乎西日莫得意料,凌泉并没有在第二天一早发动进攻,而是派出数支百人队在白里城周边穿梭,清扫小股毛民队伍,搜捕斥候,驱赶本地牧民。保证白里城方圆数十里空无一人。
夏军的后续部队正在缓缓跟上,他们携带了大量补给,必须保证深入敌境长期作战。
虞清不免担心道:“我们不乘敌方立足未稳抓紧时间进攻吗?等待日长,毛蛮巩固了防御,就不好打了!”
凌泉手捧书卷道:“不急,不急。”
虞清还是有些急不可耐,拱手道:“师叔!侄儿愿领一队为先锋,先登此城!”
凌泉转身对身边的谋士道:“呵呵呵,子辅,我就说这孩子要着急,你偏偏不信!”
段子辅闻言笑着道:“虞将军果然性急之人,大帅还是与他剖析清楚吧。”
凌泉这才放下书,对虞清道:“清儿,凡战,必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我问你,我军情况如何,敌军情况如何?”
虞清朗声答道:“我部五十万大军已出白玉关,先锋三万列阵白里城前,后军转瞬即至。”
“不错。”凌泉嘉许道:“但白里城前可并非只有我一支夏军,屏州张大人的三万兵马业已到位,对白里城形成了夹击之势!你再说说敌方情况如何?”
虞清沉吟道:“敌方,西日莫大军溃退,退守城中,看情形兵马亦在三万左右,现在我左右两军数量倍于敌军,更当攻城为尚。”
“你却不知,负责白里城城防的是你的老对手罗喀乌斯,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白里城主要战力原本就有三万,加上收拢的败军也有五万左右。更重要的是,野利元戎部在此战中虽也有所损伤,尚有数万精锐驻扎在白里城外。如此情况,贸然攻城可胜乎?”
“这……”所谓知彼,还要利用对方的情况,采取适当的应对措施,面对这支敌军,虞清确实所知甚少。
“攻城之战本来就难,所谓十而围之,这不是像你攻打一个白龙山那么简单。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个都不占。所以,不同敌人要以不同的方式对付,这一点你已经用得不差,怎么到了大军团作战就忘记了?”这话说得不错,虞清现在指挥千人战已非常熟练,但对整个战局的把握,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的战役还是有所欠缺。
凌泉见他凝神静听,显然是听到心里去了,便继续道:“此间,野利元戎与西日莫早有不和,就在昨夜,野利元戎部率先拔营远遁,避开我军锋芒,却将白里城暴露在我军夹击之下。白里城内部矛盾重重,我若是此时攻城,必使对方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无暇处理内部纷争。若我军暂时止步,等待后军,且屏州军队已向敌后迂回运动,作出合围之势,你待如何?”
“恐怕西日莫要弃城而走。”
“不错,我军日夜警惕,一旦西日莫出逃,立即追击。此城乃一孤悬之城,只要切断补给,攻克与否并不重要,且将他留给我后军应对。”
“那西日莫岂不是要逃走了?”
“西日莫此人志大才疏,有他无他并不重要,我军尾行追击,有效杀伤其有生力量即可。我真正想留下的是野利元戎。假以时日此人必是我朝心腹大患!”想起这个旧日战友,凌泉不得不心存忌惮。
虞清想起野利元戎对自己说过的话,内心有些纠结,此人对国家、对民族而言似是罪人,对自己却很友善。嘴上却只能:“我军想要追上他可不易。”
“不错,此人深谙兵法,此时走,正是用西日莫为自己的断后,我军若追,便要两面受敌。不追,他一入大漠,就再无忧矣。”
果然不出凌泉所料,西日莫的队伍当天就发生了动荡。他任用的罗喀乌斯无法服众,安排守城时总把最苦、最难的地段交给察罕不花所在的马木妥部。马木妥部落的人本就不服西日莫的,如今大战初败,见他倒好像准备把所有的罪责归到右贤王的身上,心中更是意见颇多。
罗喀乌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肆意出来发号施令,马木妥部正好借题发挥,发泄发泄,也好叫左贤王有所顾忌,不要欺人太甚。
当然,左贤王部署里想看罗喀乌斯笑话的也大有人在,几方一折腾,当晚就大打出手,闹到了西日莫的跟前。
西日莫本就心烦,被野利元戎摆了一道更是坚信唯有自己的亲信掌握了军队才有安全感!故而将察罕不花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