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也太小看我们了,再怎么穷,还没有要动普通老百姓。”三当家的徐验并不是建安军旧人,而是侯瑾的父亲后来提拔上来的人物,心里自然是向着侯瑾的。他见萧卜商语气不善,冷笑着道:“再说了,他们能有几个钱?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萧卜商疑道:“那他们?”
徐验笑道:“你以为刚刚那条船真的是去卖了他们吗?我不那样说,万一那些贵公子们回去后给他们扣上个通匪的帽子,如何是好?”
接着,他脸色微微一沉,冷笑道:“样子要做全,当然也不要分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穷人。至于他们当中本来就有些小有结余的,花了也是花了,留给兄弟们也无妨。”
萧卜商虽然对他们抢劫财物不是很赞同,但是人家毕竟要生存,既然未伤害穷苦之人,也不便苛责,便拱手道:“将军高义,是萧某考虑不周了。”
虞清刚才也在为那些穷人担心,此时也赞许地点点头。
“二公子,这些都是小事。”侯瑾挥挥手,示意徐验站到一旁:“我清水寨自从立寨以来,与地方谈不上秋毫无犯,却也是注意不伤平民。来往客商只要交了保护费,我们也定然保证荆州这段水路没人敢袭扰他,至于那些为富不仁之徒,我们杀了也就杀了。想来,二公子也不会因此来兴师问罪吧。毕竟这荆州早已经不是梁朝的了。”
朱彦和见她语气不善,忙对她使了个眼色道:“瑾儿,你怎么这样跟二公子说话!”
“侯将军说得没错,这荆州确实不是我梁朝的了。”萧卜商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只是建安军本是为护卫我皇爷爷而建,如今仍在敌境。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和贵部建立联系,共同谋取一个好的前程。”
萧卜商看了看虞清和凌莫,有心不在他们面前聊这些话题,可是刚刚自己明明说他们是自己的亲信,现在反悔好像又有些不对。两害相权取其轻,算了,就当他们就是自己人好了!
侯瑾叹了口气道:“二公子说得轻松,主上去国经年,退居夷州,何曾想过我们这些人的性命?”
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自从南梁逃遁,这支军队潜伏到这片芦苇荡中,一直花销的都是父亲在战乱中从皇宫里偷出的一箱财宝。他原本以为梁帝很快就会杀回来,根本没有想要开源节流,花费无度,很快就陷入了无米下锅的危机。好在后来开始在江上护卫往来商船,收取一点保护费才勉强维持到今天。而徐验,也是因为比较擅长和一众客商打交道才被提拔为清水寨的三当家,紧随自己和朱彦和之后。
萧卜商并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也能猜到肯定不好受,便拿出了今天的第一份礼物:“侯铎将军精忠报国,陛下得知,特赐谥号忠武,”
侯瑾闻言也有些动容,忠武这个谥号算是很高的评价了。梁帝虽然退居夷州,已经算不得什么大龙了,但他给的谥号还是有很大价值的。
那些跟了侯铎多年的将官,特别是朱彦和此刻满眼含泪,口中道:“侯将军,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船头有人喊道:“众位头领,站好了,准备登岸了!”
虞清抬起头,一座巍峨的寨门出现在眼前,左右两座瞭望塔高耸,宽大沉重的水闸足以将内外两个世界隔绝开来。
船只在水面上缓缓航行,船夫小心翼翼地避过暗礁,水寨的轮廓渐渐清晰。高高的城墙,密集的箭楼,江水环绕之下更显得坚不可摧。船头的水匪吹响口中的哨子,然后虞清就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原来是水闸正在缓缓上升。
虞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凌莫再次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好像再说,进了这道门可能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但虞清仍然没有动手,他相信自己不会有危险。
船只靠近水寨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卫纷纷现身,他们手持长矛,目光如炬,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他们整齐地排列在城头,每一丈站一个,抬着高昂的头颅。每当船头接近,他们就大声呼喊着:“恭迎大当家!”
声音此起彼伏,从水寨门开始一直往内延伸,随着他们的船一路飘来。
虞清心想,侯瑾虽是女流,却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才。这座水寨打理得井井有条,易守难攻,官兵想要追捕,仅是前面弯弯曲曲的河道就能困住数万兵马。此时故意炫耀城高寨坚,还不忘摆出这样的阵势,就为了给萧卜商一个下马威。
似乎是想让他知道,离了梁朝清水寨都能活得很好,以此增加谈判的筹码。其工于心计,可见一斑。
萧卜商当然也明白她的意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若有所思,又不卑不亢,目不斜视地盯着身前的水面,对两边的欢呼充耳不闻。
“二公子,我们清水寨如何?”三当家徐验站在船头,不停和两侧的士兵打着招呼,却还要刺激一下萧卜商,不然今天的安排不就白费了?
萧卜商冷笑道:“困于山寨,如此已然不错了。但和正规军队相对,恐怕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