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照相技术研究会，明天召开成立大会，办公室通知：各班组根据业务状况自己安排，能去的都去。
马洪刚调整半天，打算安排六个人。他又看了天晴一眼，天晴点了下头。于是安排了七个人。
北京照相技术研究会是张经理和另外六家照相馆经理联合发起的，受到总公司郑经理的重视，责成业务处负责操办，已经筹备好长时间了。
所有拿到技术职称的人，都填了入会申请表。
据说侯处跟张经理通过两次电话，想安排天晴作研究会的专职工作人员。张经理坚决不同意。
会场布置得挺隆重，主席台上一长溜桌子，都铺着红色台布。桌上有桌签，不走近看不知道写了什么。一台专业摄像机架在观众席中间，有背相机的记者在走动。
来开会的人真不少，天晴见到了好几个在摄专进修的同学。还有些不太熟的人跟她打招呼。
天晴和杨颖约好在这里见面的，一直还没见到她。正在东张西望的找，却先看到了王志韬。
王志韬知道很多有关这个研究会的消息，他告诉天晴，张经理是常务副会长，会长是郑经理。今天参加会的领导，有商务部服务司和市商委的主要领导。
“哎还有一个人，”王志韬已经走了，又回过头来补充道：“有一个专职驻会工作人员，在考评办公室待过，姓赵。”
开始开会了，主席台的座位上坐满了，大多是陌生人，天晴只认识郑经理、张经理和侯处。女主持人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套裙，垂肩的波浪头。一开口说话才听出来是小吴。
有人从后边拍她肩膀，天晴回头一看，是杨颖。便起身跟着杨颖来到最后一排坐下。
俩人低着头，让前排人挡住自己，说起了悄悄话：
“怎么才来？”
“先去医院了。”
“病啦？”
“单位里有个女职工，喝赤血盐了。”
“啊？死啦？”
“谢天谢地，还活着。”
天晴知道，杨颖上个月才被任命为门市经理，刚上任就遇到这种事，太糟心了。
会场上不断有掌声响起，他们的说话声总是被打断。天晴说了句“散会再说吧。”两个人都抬起头来坐好，看着台上。
台上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读什么文件，没头没尾的听见几句，不知所云。然后就听见“请大家鼓掌通过。”连忙跟着鼓掌。
小吴站起来向讲话的人点一下头：“感谢程秘书长。现面请常务副会长、天华照相的张经理给大家讲一讲今年的工作计划。大家鼓掌欢迎。”
原来那个人是秘书长。
张经理讲话中说到全国影展，号召大家踊跃投稿。后来又讲了什么，天晴就没听进去。
散会后，天晴和杨颖俩等着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跟在人群后面出了会场。杨颖着急赶回去，原计划一起吃饭只能改天。她们就站 在路边聊起来。
讲起昨天发生的事，杨颖还心有余悸。
“单位里最近活儿忙，暗室为了赶活中午休息时也不开灯，吃完饭回来就接着干。暗室里有两个男女职工有私情，中午在暗室亲热被人撞见了。这一下就传开了，在单位里闹得沸沸扬扬。
“这事不知怎么传到女职工她婆婆那了，昨天下午那婆婆就到单位找她，当着大伙面骂她，骂得特别难听。 我们好几个人都劝不住。
“当时过黄的师傅正往盘里倒药，准备过黄。她抢过盛着药的杯子就和喝。大家都吓坏了。还好，送到医院后，抢救过来了。我刚才去医院看过，人缓过来了，但精神全垮了。大夫说，身体会受影响。
“一个活伶伶的生命，差点就在大家面前没了。当时那场面呀，在场的人可能都得记一辈子。”
杨颖闭上眼睛，有泪花粘在她的睫毛上。
天晴感到浑身发冷，她搂住杨颖的肩膀， 发现那肩膀在止不住地颤抖。
送走杨颖，天晴的心还停留在那个令人心悸的故事里。她发现有一个细节杨颖没说，她也忘了问，那就是那女人被骂时，那男人在不在场。如果在场他在干什么，不在场他去哪了。这可能是女人自杀的关键点。
什么事能比生命更重要呢？这样义无反顾地选择放弃生命，是为颜面？是愧疚？是殉情？
无论是为什么，天晴都为她感到不值。如果心里有爱，首先要让自己健康自信的活着。
对，健康、自信，快乐的活着 。
回到单位，发现很多人都在说这件自杀事件，谭秋瑞见到天晴的第一句话就是：“天晴你知道吧？那人到底死没死啊？”
“没死，抢救过来了。”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是不是今天参加会的人都知道了？然后整个行业就都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有个小徒工在问：“什么是赤血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