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益都城。
上千府兵、暗探都在疯狂地寻找逃出牢狱的夏介之。
夏采薇寻找的这个破院虽然偏僻,但也并非久居之地。
屋内,赵顼将那封夏介之亲笔手书、带有血迹的信拿了出来。
夏介之大惊失色。
“这……这……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富春呢?他……是不是出事了?”
赵顼缓缓说道:“我是朝廷的人,但具体身份,暂不方便告知,送信者已经身亡,夏知州,现在我需要你将所了解的全部事情告诉我!”
夏介之一脸伤感,当即将京东东路他所知晓的一切都告知了赵顼。
他比夏采薇知道的更加详细。
京东东路已经完全是安抚使徐广卫的天下,而他下面的提举平常、转运使、提点刑狱官,包括州官县官都是他的人。
在这里,顺徐广卫者得生,逆徐广卫者必死。
并且,徐广卫非常狡猾,他将京东东路的所有大商人都笼络起来,造成了一种京东东路非常富有的假象,其对穷人极为恶毒,并且想要通过自己的变法新政手段,一鸣惊人,像王安石那样,入主中书。
……
赵顼听得甚是气愤,这已经不是一个贪墨钱财的昏官了,而是京东东路的一颗毒瘤,若不铲除,必成大患。
二人足足聊了一个多时辰。
此刻,已经到了后半夜,二人方从屋内走出。
赵顼看向徐虎,道:“徐虎,你立即派两人护卫着夏知州与夏姑娘,依照夏姑娘提供的密道,迅速离开益都城!”
今晚,赵顼才知晓,夏采薇所言的那个密道,乃是青州知州萧永望秘密搭建的,他自知所做的恶事可能会泄露,故而提前做好了逃生的打算。
在他被王冲擒获后,将此事告知了王冲,而王冲又告知了夏采薇。
“那你们呢?”夏采薇疑惑地问道。
“我们还有事情要做。过两天自会与你们汇合!”赵顼看向夏介之,道:“夏知州,离开益州城后,你们无须着急赶往密州,我会命人给你们安置到一个安全的住所,静等我二人归来即可。”
夏介之点了点头,现在的他几乎笃定这个年轻人就是朝廷派出的特使,并且官职还不会太低。
待夏介之父女离开后,赵顼问道:“密州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徐广卫率领五万大军,集结在了一个叫土坡岭的地方,而王冲带着近三万造反军藏在山野,不与其正面为敌,目前双方还在僵持中。”
赵顼点了点头。
“通知高茂山,让他率领五万士兵,以清剿造反军之名,立即出发,直接赶往密州,务必在三日后抵达。另外,明日的事情,可准备妥当了?”
“都妥当了!”徐虎说道。
“好,那明日我们就先会一会这个号称白诸葛的白德禄!”
翌日午后。
徐虎赶着一辆马车停在了青州府衙前,当即便有两名官差手拿长刀围了过来。
“干什么的?”
“我家公子要见提举常平白德禄!”徐虎冷声说道,然后拿出一枚符牌。
其中一名官差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监察御史,你……你们是御史台的?”说罢,那人便急匆匆朝着府衙内跑去。
此符牌正是御史台监察御史的信物,也是赵顼微服出门必备的一件物品。
监察御史,七品官职,官位不算很高,但是权力非常大。
且监察御史一旦离开汴京,一般都是有着差遣在身,担任朝廷特使,有监察百官的权力。
另外,御史台的监察御史足足有七八位,并且经常更换,地方官根本无法迅速辨别出真假,且做此官者年龄也都偏小。
故而,赵顼顶着此官职非常合适,更何况,他的符牌和中书发的文书都是真实的。
出门在外,赵顼自然不能遇到事情就将自己的皇帝身份亮出来,就像这次,若白德禄已知当今官家知晓了他所做的恶事,那拼了命也要杀掉赵顼。
赵顼来见白德禄,也并不是要立即杀了对方,而是想要知道,京东东路辖下的官员到底腐朽到了什么程度。
片刻后。
一个白白胖胖的双下巴中年男子,如同一个皮球般,气喘吁吁地快步走了过来。
此人便是白德禄。
白德禄作为京东东路仓臣,官居提举常平,主管常平仓救济与农田水利,乃是从五品的地方官员。
但地方官见到京官一般都矮一头。
监察御史更是这些人的克星,且一旦顶着特使的名头,即使是地方转运使与安抚使也要低其一头,巴结逢迎着!
监察御史,乃是朝廷的眼睛,递上去一个奏疏,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