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起来确实像劝架的,这些人身手都不一般呀!”其中一个衙役说道。
钱县丞思索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们下船转一转没人管,但最好不要在堤坝处乱转,毁坏了榆柳或破坏了堤坝,你们吃罪不起!”
“是,是!”赵顼笑着回答道。
然后,钱县丞看向看向五名汉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人,道:“吴老大,你……你跑什么跑,县令大人说了,只要你们再干一个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逃跑,竟然还让老爹老娘帮忙!”
“一个月?老子一天都不会干!”吴老大非常不服气地说道。
“不干?你们五个对抗官差,恶意逃避治河工程。本官这就将你们抓回去,关押半个月再说!”钱县丞冷声道。
此话刚落。
吴老大等五名汉子又举起了拳头,一旁的老叟与老妇人也瞬间举起了拐杖。
显然,还想要再打一架。
“刁民,你们这群刁民呀!你们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呢?反对朝廷的治河大事,那……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修筑堤坝、清理河道乃是每一名百姓的义务!”
“哼?杀头,人都快要饿死了,我们还怕杀头,你要么放了我们,要么咱们就再打一架。即使将我们抓回去,我们也不会疏通河道的。当今的皇帝,就知道差遣我们这些百姓,让你们这群官差吃得饱饱的,根本不顾百姓死活!”
钱县丞高声道:“还敢诋毁朝廷,将他们都抓回去,在县衙大牢先关上半个月!”
在钱县丞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不远处的老叟突然将拐杖扔到了钱县丞的面前。
“抓吧!将我们都抓走吧!老头子我活了七十二年,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世道!”
“为了漕运,不让我们用河水浇灌庄稼,我们忍了;为了漕运,不让我们去河边捕鱼,我们也忍了;为了漕运,将我们在河畔的庄稼全种上榆树柳树,我们也忍了!”
“但现在,你们竟然强制性地要求每家的青壮劳力都必须留在虞城清理河道,这是何道理?这不是拦着他们挣钱嘛!朝廷口口声声说,鼓励百姓经商,我儿不过就是想趁着农闲做个小生意,你们凭什么拦着!朝廷有那么多兵,为什么不让他们来清理河道?”
“人家都说,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了,为何我家的日子就是越过越差了!”
“一日给粮四升,四升粮食还不够我家孩子吃的,去应天府卖草鞋或编筐子都比给清理河道强,更不用说去当劳工了。钱县丞,你摸着你的良心讲,朝廷是不是不拿百姓的命当命,这种事做的有人性吗?”
……
老者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而赵顼听到老者的这番话,顿时有些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因为农兼商法的实施,漕运大兴。
河道的清污以及堤坝修筑的工作量比以往加重了数倍。
这些河畔百姓,一直以来就是河道上的主要劳动力,故而要比往常辛苦多了。
但是收益太少。
以前百姓们在农闲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挣一份钱,故而愿意去当河工。
但现在,商业繁荣,非常容易找到赚钱的活计,故而百姓们都不愿意在河道上,而官府又有任务,只能强行摊派。
于是,官差与百姓的矛盾就发生了。
不过,赵顼听到“一日给粮四升”的时候,有些意外。
一升约合一斤半,四升就是六斤粮食。
曾经,修筑河道乃是百姓无偿的工作。
因为河道通了,他们的农田才不会被冲垮,不会无水可灌既,故而百姓甚至会主动疏通河道。
太祖即位后,亲自定下规矩,农闲时所有河工的待遇是:日给粮二升。
二升粮食,足以满足一个成年人一天的食粮了。
但是,随着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物价飞涨,这点粮食就有些少了。
当下的粮价是每斗70文,即一升7文钱,四升粮食才二十八文钱。
而一个成年劳动力去务工,一日至少也能赚百文钱,有的商家甚至还管两顿饭。
再加上河畔的田地大多被征用,又不让捕鱼,河道对很多百姓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
几乎变成了一条商道。
去年年底。
三司使韩绛曾经反映过这个问题,赵顼便将待遇变为:日给粮三升。
当时赵顼还觉得自己又为百姓的生活提高了保障,百姓一定会夸赞朝廷。
如今,他听到“日给粮四升”不由得有些意外。
“唉!”
钱县丞长叹一口气。
“我能不知道你们不容易吗?但是你们知道知县大人和我们更不容易吗?”
“应天府下了死命令,今年全年流经虞城河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