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绝对不能出现淤堵、断流的情况。如今正处于少雨季节,知县大人计算过,至少需要三千名河工干上两个月,才能保证河道今年上半年不会出现问题,而现在,一千名河工还没有凑齐呢!”
“另外,还有一件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朝廷给河工的待遇乃是:日给粮三升。知县大人觉得太低了,预估到大家都不乐意,他硬是从我们所有人的俸禄里挤出来一部分,才定为了日给粮四升。”
“我们并不是怕丢官职,而是咱们大宋朝的命脉就掌握在运河之上,咱们这一环若是断了,那将会误了朝廷的大事!”
“这两年,随着朝廷的新法改革,百姓们确实都变富了,如果这条河没有从我们这里经过,我们也会更加轻松。但如今它流过了我们的土地,我们便有责任将其治理好,朝廷的变法大业,不能因为我们县的河工而拖了后腿!”
“这都是我听知县大人讲的。另外,知县大人已经向上面申请补助了,会尽可能满足大家的要求,我只求你们,别走,别在这个时候离开虞城!”
……
钱县丞说着说着,眼泪也掉落下来。
周遭一片安静。
“凭……凭……什么吃亏的是我们,我……我不服气!”一名汉子忍不住说道。
一旁的老叟捡起拐杖,道:“走,回家!”
说罢,他便扶着老妇人向前方走去。
五条汉子顿时都没有了脾气,迅速跟了上去。
钱县丞微微摇头,十分无奈,也带人离开了。
赵顼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河堤。
心绪万千。
难啊!
治国难!
让所有百姓都享受到变法改革的福利更难!
如果他没有走出来,可能还会一直觉得“日给粮三升”,百姓们都甚是感恩朝廷,抢着去干呢!
至于不让捕鱼,不让因运河水浇灌庄稼,占用田地种树等事情,赵顼也需要给一个妥善的方法。
所有一刀切的民生政策,都不会是好政策。
赵顼看向郑东行,道:“遇到这种地方县衙很为难,百姓也很为难的事情,你觉得应该如何做?”
郑东行一愣,没想到官家会问这个问题。
他思索了一下,道:“在我们家,若是有工人请辞,那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钱没给够,一个是心里太委屈了,我觉得这些人两样都有。应该将日给粮三升的老规矩废除,采用酬劳制,多劳多得。然后聘请专业河工,这样会更有效率。另外,对于那些对河道做出贡献的人,朝廷应该优待,适当免税。”
说完后,郑东行摸了摸脑袋,道:“官家,我……我这都是商人思维,没有考虑太多。”
“建议还不错,朕会考虑的!”
赵顼微微点头,很认可郑东行的想法。
只要钱给够了,什么事情都好说。
就看朝廷愿不愿出钱了。
此事,他还不能根据这个单独的例子重新定制规则,毕竟不是一笔小钱。
赵顼只能先反馈给中书,让他们再深入调查,看有没有更好的方略。
并且,在赵顼眼里。
这些县衙的官差其实比百姓更加难做。
一些善良的官差可能还会讲道理,比如这位钱县丞。
若遇到一些贪婪的或者不管事的,那遇到这种事情可能就是破罐子破碎,自己先赚一笔就跑了,百姓的日子会更难,对朝廷的怨念会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