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装修布置简单,二楼的围栏只是松木搭建,仔细看还能分辨上面有突出的棱角木刺,殷浩目光注视着楼下黛晗离去的身影。
手掌握紧栏杆,直到看不见人影松手,才发现多了一抹刺破的指尖血痕。
“派人跟着,护送她们回去。”
身边的人得了吩咐,点了两个利落的好手,在黛晗一行人身后远远跟着。
黛晗沿途一路回到马车,倒少了人流地冲挤,马车停留在街角巷子里,冬禾和飞淮将买好的东西放在车厢后。
出了城,身后远远跟着的人也就明显突兀起来。
冬禾轻敲了两下车厢,试探性询问:“姑娘,咱们后面跟着人,要不要甩开?”
飞淮虽然刚刚跟在黛晗身边,但察言观色的本领比冬禾强,只看了身后的人几眼,便心中猜到了些许,“应该是刚刚那男子派人跟着咱们,只是不知道对方用意。”
只是她能看出黛晗和那人有些龃龉,不敢多言语,只点明即可。
冬禾反应过来:“姑娘,您说怎么办?”
黛晗撩开竹帘看了两眼,马车后远远有人骑着马跟着,心想殷浩大概是不放心自己,所以要确定她的住处,这样也就能时时监视,不让她打扰殷家和林家。
黛晗:“随他们跟着,我们只管不知道。”
她本就没有那些心思,自然也就不怕殷浩派人监视,这样做也安了他的心,想来也就不会强求她去淮州。
果然到了住处,那两人也就不见了。
黛晗松了口气。
夏日炎炎,坊市街道人流络绎不绝,黛晗逛了一日,身上沾染的味道和灰尘不少。
回到屋子,冬禾备好热水,又将换洗衣物备好放在一旁。
只隔一层屏风,冬禾和飞淮在外屋整理清点今天买下的东西。
只余黛晗在内室,退了衣,露出一抹莹白的肌肤,双腿没进浴桶,身躯便隐匿在了热水下,只留娇嫩的花瓣在水面浮动。
热气拂面,只能让人感叹一句,舒坦。
采买的不少是用于刺绣的针线,这些飞淮熟悉,便由她整理,冬禾便清点拿下摆件或是用具。
冬禾:“今天可花费不少,亏得有公子。”
飞淮听了,犹豫着问:“可是今天茶楼那位?”
冬禾一呛,想起今日殷浩看向自己不友善的神色,咳嗽起来,飞淮忙倒了杯水,她赶紧喝了才好一些。
“小心些,别呛着。”飞淮拍了拍冬禾的背。
“我说的公子是姑娘的哥哥,不是今天拦人那位。”冬禾还知道说话小声些,不想让黛晗听见,“姑娘可不想去那劳什子淮州,那人是姑娘以前的亲戚罢了。”
以前的亲戚,倒也没说错。
黛晗伸手轻撩了下水,花瓣服贴在手臂上,若有似无地遮盖了些许颜色。
殷浩也许在锦绣阁那回就认出自己了,只是没敢确认,这回碰上面就想要自己去淮州,她已然直截了当地拒绝,想来她不去烦扰到殷家或是林家,他也不会做什么。
林衡近日顾着春闱将近,想必成日是要留在书塾或是林家温书,这些日子,自己只管做好绣房的事情。
殷浩知道她还在京都的事情,也就先别告诉哥哥他了。
只是不知道她做的衣服是否合贴,哥哥是否喜欢?
只是目测尺寸,或许有些不准。
夜色微笼,月上梢头。
屋内的书案上搁着笔墨,宣纸上还留有未干的墨迹,香炉上袅袅烟雾,若有似无传来醒神的香味。
安佑撩开门帘,缓步走过来,不敢发出什么声响。
林衡正靠着矮桌看书卷,姿态随意,脊背却又挺直,约莫一会儿就伸手翻了一页。
见安佑杵着,不急不缓问:“何事?”
安佑才说:“苏妍过来了。”
“说了些黛晗姑娘近况,还有给了些东西,说是姑娘特意做的衣服。”
“黛晗姑娘很看重绣房,想必是真想做点事情,今日去和牙行的人看了铺子,还添了名绣娘。”
林衡:“……嗯。”
他起先没动,书页却也没再翻过,过了许久才着重问:“东西呢?”
安佑想起那衣服,脸色古怪一瞬:“放在公子的卧房了。”
“嗯。”他倒也不着急去看了,继续翻着书页。
安佑说完这些,想起刚刚听瑞轩过来传话:“表公子刚巧也来,夫人请公子过去聚聚。”
“殷浩一贯来府上,都是母亲招待,这回怎么特地找我作陪?”
安佑:“奴才也不清楚。”
“罢了。”林衡收起书卷,随手搁置在矮桌旁,他的手骨节分明又白皙,却不乏男子的力量感,指腹处有练字留下的薄茧。
他站起身,身形挺拔如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