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屋内,余留殷氏神色左右为难,明芮神色更是难堪。
安佑见林衡出去,转圜说:“夫人,小姐,公子这几日温书头疼脑涨,就先走了。”
出了听瑞轩,夜色蔼蔼,只余一丝月光。
殷浩追了出来:“芝玉留步,我有话同你说。”
安佑很有眼色地退到一旁,既为两人留出说话的余地,又可以把风。
林衡:“何事?”
殷浩早来林府前就在心中打好腹稿,如今见林衡如此在意黛晗更是十拿九稳。
殷浩:“既然你心里还当黛晗是亲人,愿意收留安顿她,就该知道这样藏着她不是办法。”
“如果担心她在淮州无人照顾,殷某可以看顾,殷氏一族在淮州还算有些声望,照顾一个女子更是不在话下。”
“将她留在京都,并非长久之举,淮州也还有她五服内的亲眷,那里才是她的归属。”
林衡听他说到黛晗,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轻飘飘说:“看顾?”
殷浩:“是。”
林衡:“如果不是正然帮林家找回明芮,黛晗或许还与你有些情谊,现在这样,又何谈看顾?”
殷浩一哽,神色不变。
刚刚在淮州发现明芮极其肖似姑姑殷氏时,他犹豫过是否告知,但最后还是将明芮带来京都。
却没想过消息一传来,黛晗便被送走。
想起茶楼时黛晗疏离的神色,殷浩面上沾了霜寒。
殷浩:“这是我欠她的,自然该还。”
林衡眸色雾霭,藏着情绪:“正然将林家血脉送回来,做的是正义事,黛晗本来就不是林家的女儿,如今不过桥归桥,路归路,又怎么谈得上亏欠?”
“从开始到如今,好似都是正然一厢情愿。”
“什么时候问过她需不需要?”
一句句诘问,戳破殷浩的面皮,揭开他心底的暗欲。
什么看顾,不过是将黛晗视为他所有,句句亏欠和给予都是强加。
殷浩倒退两步,站在暗处,神色不明。
林衡轻笑了两声,安佑见两人谈完,提着灯笼跟上自家公子的步伐。
夜色里,只有这小小的灯笼燃着火光,暖色照在林衡如玉的面庞,却没有化解他眼里的冰凉,安佑屏息凝神,走路的步伐愈发小心翼翼。
林衡:“之前说,殷浩并未认出她?”
安佑额间渗出汗,“应该是未曾认出的,我也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不过看表公子的态度,似乎也不想让人知晓黛晗姑娘还在京都的消息。”
好在林衡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他松了口气。
夜色将深,林衡没有回书房,而是回了清安苑的住处。
推开门,入了内室,安佑替林衡解下外袍。
林衡想起苏妍捎带来黛晗的物件,问:“东西呢?”
安佑反应过来,指向一旁,“姑娘给的东西放在了榻上。”
林衡点头:“下去吧。”
安佑退下,关上门。
林衡挑开帘子,他一贯沉稳,屋内布置多是冷色。
就见暗色花纹的被褥上放了件颜色鲜艳的袍子,海棠色上遍布白色玉兰,从肩头盛放至腰间,这要是京都的女子们看到如此栩栩如生的绣技,恐怕都要奉若瑰宝。
只是这样娇艳的颜色放在男子身上,却多是突兀。
林衡默了一会儿,眉毛皱起。
他推开门,吓了守在门口的安佑一跳。
心想姑娘折腾公子也就罢了,受苦的可是他啊!
安佑有些战战兢兢地俯首,“公子有什么吩咐?”
林衡:“明日去布庄,将市面上的香云纱全部买下送去她那,让她挑选。”
安佑一愣,随即应下,“是,我明日一早就去。”
公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恼怒?
但也不像,反而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对了,公子。”
安佑叫住他。
“明芮小姐闹得厉害,听瑞轩里夫人安慰了好久,允诺中元节要和公子一起出门游玩才罢休。”
林衡脑海里回忆起张灯结彩的街道,人潮喧闹,火树银花,暖色的火光映照在那张昳丽娇俏的脸上,是月牙弯弯的笑意。
往年中元节都是陪黛晗一起过,想到这,他心中涌起不适。
林衡过了许久,应答:“知道了。”
——
“定在中元节开业?”苏妍问。
黛晗点头,中元节人潮蜂拥而至,而且中元节向来有放河灯的习俗,人们向来喜欢用纸灯却不知道布料亦能作灯,而且只要布料合适,透光可以比纸张更好。
苏妍低头思索片刻:“这法子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