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床上的人眼睫颤动,似是要清醒过来。
秦幼鱼的手又抓上了宋行检的胳膊,有些激动。
真有用?
她还以为宋扶瑜这人是个大情种,没想到是个受虐狂,得听到上级的命令才有意识。
宋行检忍着胳膊上的痛,任由秦幼鱼在他身上施虐。
宋扶瑜在一片混沌之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一片迷迷蒙蒙的混沌鸿蒙。
“宋扶瑜……你……偏将军……”
混沌中他的能听到的声音逐渐明晰了一点,但仍然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他费力想要找寻声音的来源,想要离开这片混沌。
眼前的光影忽然颠倒变幻,有阳光照进来,照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
等宋扶瑜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玉门关军营的演武场上。
是梦吗?
他怎么梦到了玉门关的事?
如果是梦,为何又如此真切?
“报——将军,有人擅闯军营,外面的人拦不住,已经打起来了!”
将军?
他这时已经是将军了吗?
宋扶瑜的思绪勉强地转动着。
如果他已经是将军了,那么这时宋行检应该已经卸任了兵权,将玉门关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
而那个擅闯军营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宋扶瑜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他浑身紧绷,灵魂却像飘在空中一样,他听到自己沉稳的波澜不惊的声音:
“一个人你们都拿不下,拿什么去打仗?去给匈奴人送命吗?”
“将军!那人是个未及弱冠的汉族女子,军规有令,不得伤及平民百姓,老弱妇孺更是碰不得。兄弟们怕您降罪,都不敢和她动手,可她却不知好歹,三番挑衅……”
是了,她是个汉族女子,来自淮南武道世家,名唤冯汝京。
宋扶瑜说出了和记忆中一样的话:“哪家的姑娘行为如此出格,你们搞不定,还得本将军出马。她现下在何处?”
她在东营垒,关于这一天,宋扶瑜的记忆都无比清楚。
果不其然。
“回将军,那女子在东营那边,末将这就带您过去!”
宋扶瑜发现了,这梦和他的记忆别无二致。
他闭了闭眼,既然上天给他一次再和她走一遭的机会,他就好好再走一遍吧。
东营垒。
“大胆贼人,报上名来!”
坐在高高的土墙上的少女一点没有被这个壮汉的质问吓到,闲散地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双眼无惧地盯着墙下围着她的一群人,高声道:
“哼,那你们听好了,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冯、汝、京!哈哈,记住了没?”
“冯汝京,很好听的名字。”
一道沉稳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像一瓢凉水浇下,周围沸腾的声音霎时消失,大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冯汝京讶然,还有壮汉声音这么好听的吗?
她目光四下一扫,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人虽然也身披铠甲,但健壮而不健硕,不是她刚刚看到的那些大块头。
反而,冯汝京发现他的嘴唇格外水润,简直不像是一个日日风吹日晒的将士。
“你是谁?是这里的头吗?”
冯汝京的声音不禁放轻了,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那个穿的很讲究,长得也很好看的年轻男人对她微笑道:“不错,我是宋扶瑜,他们都叫我宋将军。”
“将军!”冯汝京双眼发光,转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冷哼道,“哼,我千里迢迢从淮南跟着镖队赶到这,你们却说不收女人入伍!真是浪费这么多时间。”
她哗——的一声从土墙上跳下来,衣袖被玉门关的风刮得猎猎作响。
她摩拳擦掌地挑衅宋扶瑜:“不过,我自小习武,颇有建树,不谦虚地说,这些人,我一个打三个不成问题。怎么,宋将军有兴趣和我比试比试吗?”
“你——”
宋扶瑜还没上去,周围的将士却怒了。
他们都是被征来的壮丁,在玉门关有磋磨多年,练出来的都是实打实的力气,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怎么敢在他们面前说大话!
宋扶瑜按下身边人指着冯汝京鼻子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转头温文尔雅地对冯汝京说:“姑娘不必妄言,玉门关的将士都是千挑万选有经历了千锤百炼才有了今日的功夫,不说三个,若是你能打过一个,本将军今日就破例准你入伍,可以吗?”
冯汝京听了他的话,立马应下,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成交,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