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抱住自己,肩膀一耸一耸地开始哭。她觉着二十五年来从未像此刻这样开心,这样自由,困在笼子的鸟终于获得飞上天的机会,这就是她当时的感受,再也不用念念体会被割去翅膀的滋味了。
所以她拒绝了医生所提供的所有建议,拒绝吃药,拒绝住院。她的研究生还没有毕业,还没有像天上的白鸽飞出桎梏。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她怎么能倒。
她如往常例行公事般回到那个在她看来异常冰冷,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家,这是她与他们之间的约定,她需要他们的钱,他们需要一条听话的狗。
怎么看都算是公平交易。
每当回家的日子,身体都不自然的出卖了她。泛着苦笑的站在家门口抚着胸口反复调整呼吸,少顷,待脸上出现不露破绽的笑容后就可以敲门了。
对,她没有钥匙,因为父亲说她不配。
老房子有老房子自身的韵味,庭院里的树,墙角处摞起的花坛,栽种在树根处的小黄花,还有掺着锈迹的铁门和松动的门把手。
冬日里可以感受到寒风的墙,在夏日里也能窥听到不加以掩饰的声音。
“老夏说给我弄五十万,让我把女儿嫁给他。”门里粗旷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蹙了蹙眉,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
“老夏都多大年纪了。”
“能多大,不就比我小个十来岁。”
“那也三十好几了,她……那个犟驴子,能听你的吗?”
“碰”杯子碰撞桌子的声音带着那个男人的不满,“她敢不听,我是她老子。再说了,老夏都给我拿来三十万了,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感觉喉咙处似乎有什么异物堵住了,吞了吞口水,想咽下这种生理不适。反复尝试几次都没有消除,她用手掐住自己纤细的脖颈,大口地喘气。
“不说了,不说了。你别在她面前露馅儿了,先稳住她。”
“知道了,你放心。”
“我上班去了。”
当声音在门口处传来时,宋实唯晃了晃身子,借着墙壁稳住情绪,迅速跑上楼梯,将自己藏了起来。
她坐在台阶上,连上面的灰渍都不掸一下。不知过了多久,楼梯间传来轻轻地笑声,直到那人扶着栏杆一点点起身后,笑声才终止。
她好冷,裹紧全身都还是能感受到寒意侵入。
那天她没有进家门,母亲打来的电话也没有接。回到学校后,喝了很多热水,手透着湿润的寒意,停不下来的轻颤。第二天她递交了自己的退学申请,把自己用过的物品丢的丢,送人的送人,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积蓄取出来,留了一封信给元伟。
希望他能帮自己多资助几个女孩子,让她们有书可读,有未来可期。
不要走她走的路。
要让她们心怀希望的活下来,活的好。
处理好一切后,她回到了那栋充斥着羞辱、不堪,一切罪恶源头的房子。她站在顶楼的台檐上感受到了晚间的风,以及院里的花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除了她。
顶楼的视角总是这样好,这不是她第一次走上这里,但这是她第一次走下去。她看着那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张开双手,走了下去。
男人震惊的神情似乎愉悦到她了,扯了扯嘴角,说了两个字后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