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看上去还是不得章法,但比初来时还是熟练了些,她看了会子便挥手叫停,“好了,就这样吧,明天这就算给你正式出阁了,到时候你可得机灵点,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鸢眉乖巧地点头,鬓边一根流苏在阳光下晃动着粼粼的影子,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儿,看上去愈发灵动了起来。
视线再往下,看她只穿着薄透的白绫裙儿,衣襟微敞,一捧雪从中溢了出来,令鸨儿都止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又叮嘱了一遍,“还有,切记床榻上别叫出声,省的嚒?”
鸢眉又点了点头。
然而,下半夜她便来了月信,抱着汤婆子疼得直不起身来,没办法,这出阁之日只能延后了。
这厢暂且按住不提,再说回建京。
那日梁叔恭偶遇一个多年的旧友,那友人恰好从平州城来,一见到他便勾肩搭背地和他谈起近日妓馆新来的妓子。
听了一会,他不由得暗自心惊,问:“你说那妓子鼻心有一颗朱砂痣?”
那人点头。
他一拍大腿道不好,匆匆告辞就来到裴疏晏府中。
甫一入他的书房,便见他在临帖,于是舔了舔唇,思索着如何开口。
“找我何事?”
见他踌躇,他这才搁下笔,绕过书案问道。
梁叔恭左右瞄了一眼,问:“你这阵子怎么不回你老宅去了?”
“公事繁忙。”他说着便兀自在茶几前坐下,牵袖烹起茶来,“坐吧。”
梁叔恭也不客气,撩起袍角坐下道,“你那个小美人儿……呢?”
话音未落,便被他飘来的眼神吓得噤住了声。
裴疏晏把茶端到他眼前,面无表情道,“喝茶。”
梁叔恭端起来抿了一口,烫得咧嘴抽一口气道,“你要烫死我啊!”
他敛眉轻吹杯中茶,“到底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平州城新来了个妓子,长得颇为绝色……”
话没说完,又收到他抛来的眼刀。
他语速快了起来,连珠炮似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从来不去那种风月场所,只不过,我听闻那个妓子肤色雪白,鼻子尖还有一朱红小痣,我这不就一下子想到……”
裴疏晏眸中有什么暗潮涌动了一下,垂下眸子,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的我不是很明白。”
梁叔恭脑里九转十八弯得绕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道,“是了,都是我在胡说八道,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下次这种事,不必到我跟前说,我没有兴趣知道。”
两人又谈了一回话,梁叔恭觉察到他隐隐有些不耐烦了,也不敢再继续逗留,赶紧告辞离去。
平州城。
鸢眉故意在月信期间吃了不少寒凉之物,信期足足比之前延长了三日。
然而无论怎么做,都逃不过出阁这一天。
暮色降临,妓馆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鸢眉被鸨儿扮成新嫁娘的模样,举一把却扇站在二楼阑干前,听楼下一声又一声的竞价。
不堪入耳的评价不断地挤进她耳里,即便早有准备,也不免脸色煞白,身子也僵成一具泥塑。
只希望拍下她的那人是个怜香惜玉的,她倒可乘机吹几句枕头风,怂恿他替自己赎了身。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人的劣性。
就在她回屋后,鸨儿送来一碗红糖丸子命她吃下,她没有胃口,吃了几勺便丢开了。
没想到就在鸨儿离开后,一股莫名的热流隐隐在她心口涌动起来,燥热而酥麻的异样感有如蚁爬似的一寸寸烧热她的皮肤。
不一会儿,她那雪白的身子便已渡上一层薄红,就连领缘也几乎被不断沁出的汗水浸透。
身子像是一只空落落的口袋,恨不得被抛上情天,又恨不得被溺在孽海。她的身体开过窍,不是懵懵懂懂的少女,她更懂得赤·裸·裸的欲念意味着什么。
她被下药了。
她没想到那鸨儿竟然比她想象中的无耻,大抵是怕她突然反抗,因而使出了这下三滥的手段来。
她颤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手不利索,水溅得到处都是,她也无暇理会,猛地拿起茶壶便往嘴里灌,冷水浇灌进几乎烧得冒烟的嗓子里,须臾就把一壶水都喝光了。
可久旱之地,这么点水又如何能解渴?她蜷在床角,双腿克制不住地磨蹭着,很快便感觉襦裙多了分潮意,黏·答答地贴在了皮肤上。
她咬破了唇,羞耻得想哭。
就在她差点熬不过去时,门被推开了。
一个晴山的身影无声地迈了进来,一步步走到她跟前,抬着那双寒冰似的眼,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泪光含在眸里,像只温顺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