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瞅着他。
裴疏晏眉心微蹙,停下脚步道,“没什么东西遗漏的吧?没有的话,用完朝食就启程了。”
她立马绷起身子问,“去哪?”
“你说呢?”
她不敢相信兜了一圈,仍旧是这样的结果。
可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了她,她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再拒绝他的要求。
心里虽这么想,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不是僵硬的。
裴疏晏心头梗着一根刺,明知道她不愿意,倘若他真是正人君子,那就该成全了她的意思,可是……他成全了她,又有谁会来成全自己呢?
他想,偿不偿还的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想断了这一层关系。他们就该这么纠缠下去,爱恨杂糅,只要他不愿中止,她又怎能独自离去?
两人心里都在挣扎,最后还是鸢眉妥协道,“我跟你回去。”
他点头,过来牵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冷得像块冰。
他斜乜了她一眼问,“冷吗?”
她摇了摇头,忽地想到一件事,望向他的眸子里多了分恳求,“我自幼戴在身上的玉璧被人偷去了,能把它要回来再走吗?”
看出她的妥协,他点了点头。
“还有我那丫鬟……”
一提到丫鬟,他的脸又冷冽了几分,“你那丫鬟不够伶俐,给她点银子,放了她的身契吧。”
鸢眉想反驳,可嘴皮子动了动,也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裴疏晏也不知从哪给她弄来了一套崭新的衣裳,换完了衣裳,她便登上了他的马车。
到临近黄昏的时候,终于抵达了胡四娘的农舍。
“来贤,去把玉璧要回来。”
来贤应了声喏,跳下马车前去叩门。
少顷,胡四娘便出来应了门,一见门外站的是眼生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这位郎君,不知有何贵干?”
来贤被她看得一阵鸡皮疙瘩,撇了撇嘴道:“我是来向大婶讨要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她说着抬眼望了一下天色道,“郎君是外地人吧,我们这是小地方,也没有脚店,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来我家歇上一晚再走吧。”
鸢眉一听她又搬出了那套说辞,眸底露出了嫌恶。
来贤也知道她是什么路数,当然没有应她的话,只是道,“别说歇脚了,我家娘子丢了块鸳鸯玉璧,据她说,正是在你这儿丢的,你道是与不是?”
话音刚落,胡四娘脸色微变,“你找错人了吧?我这不过是穷乡僻壤的,哪有见过什么贵人娘子?”
来贤眯眼觑她道,“胡四娘,莫非不是你嚒?”
胡四娘一听都提起她的名讳来,二话不说就要关上门,怎知门却被来贤抵住了,他冷哼一声道,“你这个老鸨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速速把东西交出来?”
胡四娘见他板起脸,心头微慌,“郎君息怒,这会不会是个误会?”
鸢眉听她还想抵赖,也坐不住了,掀开帘道,“胡四娘,我你总认得吧?”
胡四娘见到她的脸,霎时像见了鬼般,嘴皮子也不利索了,颤颤巍巍的指着她道,“你……你你怎么……”
“是我。”
胡四娘见她竟坐在一辆精美的马车上,这才知道得罪了贵人,双膝一软,便跪下来求饶,“娘子恕罪,都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
她冷冷地睨着她,厉声道,“胡四娘,我想知道,除了我,你还坑害了多少少女?你也是一个女人,这么做,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嚒?”
“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娘子大人大量宽饶了我这回吧。”胡四娘欲哭无泪,止不住朝她叩首。
“你先把鸳鸯玉璧还给我。”
“这……我……”她支吾道,“我见那块玉佩只剩一半了,心想也不值什么钱,就……就卖给了一个胡商……”
“在哪卖的?那胡商叫什么名?”
“在、在平州城月莺桥上……叫什么名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刚好碰到了他就……就……这位娘子,不然你说要多少银子,我赔给你吧……”
鸢眉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后面的话她是一句也听不清了。
她静静地垂下头,一颗滚烫的眼泪直直坠下,落入浅色的襦裙里,在上头晕开一片浅浅的痕迹。
那是爹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她把它弄丢了。
裴疏晏看着她蜷着身子,整个人细细地打着颤,那一滴滴的眼泪仿佛也把他的心尖烫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走吧。”半晌,她终于整理好思绪,吸了吸鼻子对他道。
“不找了吗?”
“不找了。”她轻轻摇了摇头,眼泪却又重新溢出了眼角,她怕被他看出来,于是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