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连五天,妙悬天天往后山跑。
虽然说好了拿到寒玉花后才会教她运转这阵法,可敖岐到底耐不住她日日在耳边聒噪。一会儿说此行对她而言有多么的凶险,一会又说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同它一起前去。
总之,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她都这么可怜了,它就让让她吧。
敖岐头疼,它从未见过这样赖皮又会示弱的生物,简直像是一只花地鼠,东边落下,又在西边冒头,围在它旁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为了让她闭嘴,敖岐大发慈悲,先教她画了一个火行符。
妙悬好歹是个道士,画符这种事对她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怎么集中心力,将阵中的木火之气外化于符纸之上。
她没有修道的基础,唯一可借用的只有体内的八方香檀阵,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修道一途,要么考天赋,要么靠师父,她暂时无法判断自己的天赋如何,但她知道,敖岐这个师父当得实在是很差劲。
说是教她,实际上只是用爪子在地上画了几遍咒法,外加告诉她几句口诀而已,至于具体是如何运转的,自己悟去吧!
妙悬兢兢业业的画了一张又一张符。为了防止自己忘记,每画一张,尽管都是废符,她还是整整齐齐的把它们叠了起来。
她决定,若是画满三百张还没有任何起色,她就将这些符纸通通往敖岐脑袋上丢。
也不知道是她的努力生了效,还是上天怜惜敖岐的脑袋,总之,在画到二百八十三张的时候,她手上的符纸隐隐冒出了些火星子。
“成功了,我这是成功了对不对?”妙悬兴高采烈地挥着符纸,纸上那一点火星子迎着风,迅速燃起,滚烫的火舌舔上她的手指。
妙悬吃了一吓,赶紧丢开手,燃起的符纸掉落在秋日枯草上,成了一道火源,烧得草叶间哔剥作响。
妙悬见势头不对,忙不迭拿脚去踩,那团团火焰却先一步,被凌空而来的水气浇熄了。
“勉勉强强算过关吧。”敖岐收回爪子。
它语调懒散,整个身子沉在泥潭里,只有那如鳄的龙首露了出来,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它也没有主动离开这里,让妙悬为难。
和敖岐相处了这么几天,她对它算是有了个简单的认知。
龙角折损只是这条龙身上的一道伤处,妙悬仔细观察过,它腹部、背脊、尾须,多处的金鳞皆有破损。
腹部的一处可能是先前那只巨鳄咬下的,可其他的地方就不同了,妙悬想了下,那样窄而深的创口,比起被咬,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钉进去的。
毕竟涉及到它之前的事,妙悬也没多问。只在那创口渗血之时送过一次草药,但第二天她见那些药材纹丝未动,也就从此作罢了。
不知是否因为多处受伤,需要养精蓄锐的缘故,这条龙的性子实在有些惫懒,不是躺在泥潭中,就是盘在洞内的石头上,不进食,不散心,除了有时和她呛声外,几乎一动不动。
妙悬上次来时,甚至有一只斑鹿自得其乐地在它周围啃食草叶。那鹿还是见了她,才撒开四蹄,仓皇逃走的。
正是傍晚时分,烁烁余晖从妙悬指缝间漏了出来,赤红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她眯起眼眺望远方,这时候往湖沼边走,时间应当正好。
可放着这种情况不管真的可以吗?
别误会,她说的不是金龙,而是这泥潭,明明几天前还是五尺见方,泥浆翻涌的样子,现下却干瘪了许多,潭中的水气仿佛都被吸走,只剩下半干不湿的泥巴。
泥潭边缘的某些地方甚至已经干裂成土块,活像在烈日下曝晒了七天七夜似的,妙悬上手摸了一下,这种硬度,已经可以当作凶器,把人脑袋砸开花了。
“你要跟我一起回湖边吗?”她尝试着提议。
寒玉花只在雨后出现,这些天日日放晴,妙悬真怕还没到摘花那天,这泥潭里的水就被吸干,变成干涸地了。
“不用应付巡查了?”敖岐昂首道。
妙悬摆手:“要是要的,不过这里看起来更紧急些。”
先前还百般劝它离开,现在一个火行咒就让她尝到了甜头,连当时的话都忘了,等不及的让它回去,一个劲想讨好它。果然是逐利而生的凡人,敖岐鄙夷。
“不想吗?不想算了。”妙悬本来就有点犹豫,见这龙又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当即改口。反正它乖乖呆在这,对她而言才是风险最小的选择。
她否决得那么快,完全没留挽回的余地。
大好的机会从爪缝间溜走了,敖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时机已过,任它心里有一百个愿意,嘴上却连半句话都挤不出来。
该死,为什么它不像这个凡人,什么赖皮反悔的话都能流畅的说出口!
眼见着妙悬回洞穴里收拾东西,敖岐赶紧从泥潭里翻出身来,装作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