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受伤……”
常年在腥风血雨中游走,加上五感敏锐,寒霁自不会分辨不出鲜血的气味,甚至可以说相当地敏感。
女郎身上的血腥味很重,重到就像是被利刃戳出了一个口子!
那样一个弱唧唧的身板,流了那么多血,怨不得脸色那样差。
一语道破天机,事情终于水落石出,随之而来地,隋珠一张苍白的面皮也被他惹红了彻底。
红唇张合了几度,一双明眸忽闪着,似乎在思忖这个江湖少年知不知晓女儿家的私事。
很显然,寒霁他不知道。
半天只憋出了一句分毫没有力度的话。
“那血不是受伤流的,是女郎每月都会有的,不是什么大事,你、你就别管了!”
与寒霁这样一个非亲非故的少年讨论起自己的葵水,隋珠表示自己的脸皮没有那么厚,只想赶紧打发了这人,将这事揭过去。
但事与愿违,寒霁明显不是那么好敷衍的,只知道执拗地追着她的话尾反驳道:“流那么多血还不是什么大事?伤在哪了我看看……”
生于江湖草芥,数十年都在腥风血雨中拼杀的少年明显不懂得隋珠这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只是认为这女郎不知在犟什么,血都流成那样了还一点都不听话!
隋珠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块即将烧着的炭,噌得一下燃遍了她全身。
“你……你不可理喻!”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隋珠气急败坏之下,一把将人推开了,臂上轻纱披帛也随着女郎剧烈的动作垂曳在地,被夺路而逃的主人拖行在草叶间……
一时不察,寒霁还真让眼前这个看起来弱唧唧的女郎给得手了,被推得身子一踉跄,足足向后倒退了小半步才稳住……
唇瓣紧抿着,柳叶眸子呆滞了几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罪魁祸首像一只粉蝶般跌跌撞撞跑走了,用尽了全身力气笨拙地爬上了马车,只听竹帘一声脆香,女郎一头扎进了马车里,再没了动静。
寒霁碰了碰被女郎推搡过的胸口,神色是难以掩饰的迷茫与不解,却唯独没有不悦。
她生气了,为何?
站在马车外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少年才慢慢挪动着步伐,朝马车那里走去,神情不辨喜怒。
马车内,隋珠一脸惴惴地缩在一角,由于心里发慌,她还将只有夜间才会拿出来盖在身上的薄毯卷在了自己身上,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小腹经过刚刚那一番逞强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但好在只是一阵,隋珠很快又歇了回来。
躲在毯子里,隋珠有了空隙复盘,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冲动生了悔意。
她也是闲得慌,明知道寒霁这样的江湖游侠儿不懂这些女儿家私事,还跟他拗个什么劲,还一恼之下推了人家一把,这下不好收场了。
隋珠记得,寒霁气性不小,怕是不好惹。
自己这番冒犯了他,不知道寒霁会怎么待她。
会不会一怒之下悔了送她去莱州的诺言?
毕竟自己现在无法给出那五百金,甩下她不过一念之间的事情。
意识到这点,隋珠心都停了半拍,脑中飞速思索着该如何才能挽回眼前这局面。
正当隋珠捂在毯子里一闷得燥意上涌时,只觉马车一晃,明显是有人上来的动静。
隋珠心跳地更厉害了,生怕这人一撩帘子就要跟她算账。
然而,等了好半晌,都不见竹帘响动,那翻上马车的少年也没有旁的动静,只是照常地赶起了马车,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给瞧便不给瞧,发什么性子……”
车轱辘碾在地上,偶尔崩断掉落在地的枝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少年状若波澜不惊的话语顺着竹帘缝隙飘进来,也不知是不是隋珠的错觉,她竟在里面听出了几分郁闷与委屈……
想来是自己的错觉,寒霁这个人,少年老成,整日面上不见第二种情绪,哪里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又怎会显露出这种扭捏的少年情状?
许是他真的大度,原谅了她的冒犯,这次说这种话。
本是在心里思酌着,还未下定论,只是想着出来透透气,就感觉到有东西砸在了她身上,引得隋珠立即就钻出来了。
定睛一看,那从她身上滚下去落在她裙边的,正是一个青玉小瓷瓶,一看便是装的药膏一类。
“拿去自己涂上,省得一身的血气。”
竹帘挡的不算严实,寒霁很轻易地就能看到先前鸵鸟一般窝在薄毯下的女郎此刻钻了出来,正瞧着自己扔过去的小药瓶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