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的行程都跟谢煜有些关系,为了不惹人注目,江君凝只能在街边雇了马车,甘棠将给谢煜准备好的饭食搬到了马车上,出发的时候,下起了绵密的春雨。
车外皆春雨笼罩,翠叶低垂,人来人往,油纸伞在春雨间穿梭,万物跟着这场春雨彻底苏醒了过来。
本是大好风光,甘棠闻见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味,隐隐察觉出一丝怪异,想起她们大早买的东西,不自觉便开始紧张起来,这谢煜可是名满盛京的俊朗男子,家世又生的这番好。
人家姑娘送甜食,送手帕,送荷包,她家姑娘倒是好了,送......
送的东西她说不出来,甘棠拿帕子压了压鼻子。
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停在了校场门口,身后马蹄声响起,一道身影闯入眼帘,他单手握着缰绳,春雨濡湿了他裹在手臂上的绢帛,行至车前之时,翻身下了马。
“沈觅?”
“女郎应当带上我。”沈觅将马拴好,走了过来:“沈觅愿做女郎的护卫。”
换做之前,碰到个武艺这般好的护卫,她肯定笑纳了,可现在却是当即否决了这个请求。
“我并没有银钱再请护卫了。”
“我不要钱。”他向前两步,急迫道:“给口饭吃就行,沈觅愿意呆在女郎身边。”
江君凝不动声色的借着帷帽缝隙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雨丝透过帷帽将她的长睫浸湿,她只念及他母亲方走,京中没有亲人,这才多收留了两日。
况且她现在也是如履薄冰,单纯是送吃食过来,只需让丫鬟嬷嬷带着东西过来便好,但是现在阿酒还未走,为了避免不必要差池,这才冒险走了这一趟。
虽然她也喜欢阿酒这姑娘,可毕竟被人监视的感觉并不好受,日后再让江家查访到,那所有的一切的筹谋都会付之如水。
可阿酒明显是因为眼前这男子不愿意离开,江君凝活了一世,怎会看不懂少女的情谊,又怎会看不出沈觅的心思。
江君凝轻声道:“公子长成这番模样,哪里有半分护卫的样子?不若公子修整好,便奔个好前程去吧。”
“女郎不要我?”
这一世自己的未来如何她尚且不知,没准哪日就过起了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也说不定,况且他生的这番俊朗贵气,好好谋划,定会比她的前程好些。
甘棠扶着江君凝下了马车,正欲伸手去拿食盒之时,沈觅敛容向前两步,方要触及食盒之时,背后身后立即有人穿过沈觅,将车中的食盒拿了下去。
“小侯爷在帐中等您呢。”
来人是夏临,他才不会让沈觅这厮献殷勤,毕竟这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成为他未来主子的人,可不得用着心点。
他接过食盒后,转身瞧见沈觅跟在后面,脸色一寒,瞧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沈觅冷声道:“我也去谢谢小侯爷。”
夏临呵了一声:“算了吧,小侯爷说了不必你谢,若是闲来无事,便去场内看看祁二爷训兵,日后还能给自己寻一个好前程。”
这话说的欢天喜地,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这男主子和女主子说话都一样,果然是天就的一双。
夏临一路指引着江君凝朝营帐方向走去,这女主子好不容易才掉下来的,可不能被别人接住了。
不知道小侯爷,这醒来就瞧见泼天的惊喜会是什么反应?
*****
谢煜头到现在都昏昏沉沉的,晨时才勉强眯了一会,上半夜祁有铭呼噜滔天,下半夜又听到了磨牙的声音,导致他这一宿都没有睡好。
方醒后,谢煜下意识来到案前处理一些军务,桌前空空的,这夏临办事也不尽心,文书未带,想必也是母亲授意的,这趟春猎想来是没法子推诿了。
何况明日还要进宫面圣,衣物也未收拾好。
谢煜掐着眉心,罢了,这祁有铭昨日被他踹出去估计还记恨呢,没准一大早就去镇北侯府打报告了,更重要的是,他昨夜看那新兵蛋子打拳练箭。
这简直比参加春猎还遭罪,多呆一刻都是对他眼睛和耳朵的侮辱。
恰逢夏临进来,说江二姑娘过来了这事,本想着小侯爷对这个天降的惊喜会怎么开心起来,哪料他头也未抬,脸色也不太好,只沉默的看着案上的书,一言不发。
可这丝毫影响不了自家主子的俊朗逼人。
夏临向下按了按唇角,虽有些失策,对于主子这个爱藏着掖着的毛病,他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夏临翘首以待:“小侯爷?”
谢煜并未说话,而是不自觉向看了账外。
透过缝隙,与细雨一起映入眼帘的,是她伸出手取下帷帽,露出了张绝美无暇的脸,与前几日决然不同,她发髻轻挽,一袭水红色襦裙衬着她越发冰肌玉骨,明艳无双,而那双眸子褶褶生辉,似有万千春华涌动,顾盼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