缰绳,便往望州西面奔去。
广平伸出头来瞧,疑惑道:“出甚么事了?”
齐王按下心中怒火,将广平按了回去:“你安心在车中坐着。”
朱广达上前侍奉,齐王冷冷道:“先不走,在这处等李二回来。”他倒要看看,李二能疯到甚么时候,赔了一根手指还不够吃教训么?
四娘子抱着功德箱,靠在柱子上,面色凝重。平日里这功德箱抱着,听着里头满满当当的铜钱响,她高兴极了。可今日她却像是抱着块沉甸甸的石头般,死活也笑不出来。
角落里那两人,神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皆是两张苦瓜脸。
外头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四娘子身子一弹,站直来。角落那两人也振起身。
门帘被掀开,外头刺眼的阳光漏进来,来人逆光站着,身形高大。
两人看清这人后,心沉坠至底。
“二郎君。”
他们也想不到,这搬来的援兵,竟然是李辟。
“人呢?”李辟问。
两人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几乎要哭出来。这到哪处去寻人,那小娘子早教人给劫走了。那黑袍人刀法了得,只一两招,便将他们挡开,带着那小娘子往茫茫沙海里奔去。
他们本想着,丢了就丢了吧,大不了援兵来了后,再去请兄弟们吃顿酒算作赔不是。可谁想到,来的这个,是二郎君!
李辟眼里淬着怒,可又教他都压下来,寒凛地冻封着。
四娘子看了眼后头跟来的十几个带刀侍从,又瞧着李辟。这郎君面容非凡,衣着也不是寻常侍从,心想,坏了。今日,她这馆怕是都保不下来了。
可她四娘子也非等闲人,马上镇定下来,笑着迎上去,胳膊揽住李辟脖子,眉眼皆是风情:“哟,郎君要寻甚么人呐?”
李辟垂眸看着她,也不推开,只是问:“沈如春人呢?”
四娘子痴痴笑着,胸脯贴上去:“沈如春?是方才那跳舞的小娘子么?”她嗔了眼对面打着寒颤的两人,怪道,“这两位郎君要带那小娘子走,我馆中的人岂是能轻易容忍欺侮的?我便将她送上楼去了。”她一手摸在李辟胸膛前,道,“郎君要见她?”
李辟眼神愈发冷漠,四娘子识相地收回手,唤:“将那小娘子带下来。”
跑堂地十分有眼力见,蹭蹭蹭上楼,未几时,楼上下来个抱着琵琶半掩面的娇娘子。
只一眼,李辟那张冷脸忽然换了种神情,是一种教人不易察觉的落寞和几丝自嘲。
你真是疯了。李辟骤然清醒,他甚么话也没说,转身出屋。掀帘那刻,忽然又回首,对着战战兢兢还未回神的两人,问:“方才是她?”
两人稍作迟钝,又连连点着头:“是是是。”
李辟出了门,重新上马。太阳毒辣辣地烤着黄沙地,放眼望去,荒凉无比。他对外头候着的一行人道:“找,继续找,找到了将人捆到我面前来!”
沈如春被那人带上马,困在身前。她只记得自己刚刚还在打着旋,怎么转着转着,就到了马上了呢。
马在荒漠里疾驰,卷起一阵黄沙,她被迷得睁不开眼。那黑袍客将身上裹着的袍披在了她肩上,她整个人缩在宽大的衣袍与那人围成的阴影里。
“你,你到底是谁?”被一个陌生人掳去,带向荒漠深处,沈如春到底还是有几分惊恐的。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人,他带着面罩,脖颈处因用力而绷出几条干劲的线,自始至终,他一直沉默着,连眉眼看起来都像是不动声色的。
她尝试着说出心中猜想,喊着那个名字:“陈惊山?”
可这人无动于衷。
沈如春心中落了空,恐惧又蔓上来。她推拒着那人,可这人同一堵小山般,如何推都推不动。
她伸手要去掀他的面罩,这人双腿忽然一夹马肚,马蹄子撒开跑,她被颠得撞进他梆硬的胸膛。他的胳膊往里箍,夹住她两侧,沈如春被挤在狭窄的缝隙里,再也动作不得。
突然,她惊呼一声,哽咽道:“好疼。”
那人倏忽松开了些,就在此时,她抽出手,扯下了他的面罩。
望见那张熟悉的脸,她的眉眼骤然扬起来,明媚极了。她仰头望着他,双手圈住他的腰,含笑道:“陈惊山!”
陈惊山身子猛地一僵,扯着缰绳的手指蜷紧。可他依然冷着脸,面上毫无表情。
沈如春抱住他,脸上挂着笑。好一阵,那种虚惊一场的庆幸和久别重逢的喜悦感慢慢隐去,她才迟钝的发觉,陈惊山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