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幼年时的我尚不如如今这般心思缜密,每每和人周旋时都会再三思索:对方是否可信?他是否在对我下套?我可以从这件事情中谋求更大的利益吗?
继而就自以为精明地踏进了里德尔给我布置的陷阱里。
却不知这是一条难以回头的路,只是小时候不慎被迷雾遮掩,就被恶魔死死地拽落进深渊里。
里德尔收养了我,名正言顺。
在第一次领我去巫师界的时候,他甚至还为我改了一个名字。因为这一点,在此后几年里有不少巫师都认为我是他的私生女。
里德尔说,既然要带我前往巫师世界,教导我学习魔法,那么我就必须要和麻瓜世界告别,和曾经的自己划清界线了。所以他想,他有必要为我起一个新的名字。
我问:是什么样的新名字呢?
他缓慢地笑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眷恋,轻声说:不会和你现在的名字有太大差别的,艾丽丝(Alice),以后你就叫艾琳娜(Alina),艾琳娜·里德尔好吗?
我点了点头。
06.
幽暗的大厅里四处冰冷,被刷得冷白的墙壁、冒着蓝绿火焰的蜡烛,举目所及都是死气沉沉的黑与白色,实在让人生不出再多的归属感。好像人站在这里,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就只剩下契约、上下级、敬畏、支配与臣服这些不带温情的关系。
我站在不近不远的位置,和其他食死徒一起向伏地魔行礼。
但他们称他为Lord,我称他为父亲。
伏地魔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深邃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正仔细打量着我,我尽量维持着表情的平稳,做到滴水不漏。
下一秒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我熟练地运转自己那与生俱来的抵抗能力,轻而易举抵挡住这十年里的第不知道多少次,伏地魔尝试对我进行的摄神取念。他再度铩羽而归。
说来也奇怪,在这十年间伏地魔时常拿我来练手,叫上不同的食死徒对我释放魔咒。
我对简单的漂浮咒毫无防御之力,却唯独不受三种魔咒的侵害:夺魂咒、一忘皆空、以及摄神取念。
我相信世间万事都是有迹可循、因果往复的,我能免疫这三种魔咒绝非什么巧合的意外,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些缘由,但终有一天这些都会水落石出。
而比起这个,更近更实在的收获莫过于:大名鼎鼎的伏地魔对此毫无办法。他只能接受。且做不了什么。
他会一次次对我尝试用这三种咒语,或许是想让我更加彻底地臣服于他,或者是了解清楚我心底的所思所想,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在猜疑中加大对我的控制,好让我不论内心是否对他心悦臣服,从身体上总归无法背叛他。
“艾琳,过来。”他沉声叫我。
四面八方各种复杂又诡异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嫉妒、猜忌、看戏、冷漠的,但是都影响不了我。我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一手抚在前胸,朝他行了个礼,应声道:“父亲,您有什么吩咐吗?”
那双森冷的黑瞳紧盯着我,倘若换个别的食死徒在这,估计都要被他盯得汗流浃背了,但可惜此时在这里的人是我,我不怕他。伏地魔不说话,我也不会主动说什么缓解气氛,更不至于紧张或者害怕。
毕竟他不舍得对我——确切地说,对这张脸的主人施展什么恶咒。
“艾琳,我说过很多次,你不用叫我‘父亲’。”男人叹息一声,抬手摸向我的脸。
“这不合适,父亲。”我表面恭敬地说,实际却不带一丝感情,甚至心底隐隐泛着恶心,“不需要跟他们一样尊称您为‘Lord’已经是您对我最大的恩赐。再过就僭越了。”
“我并不介意你更僭越一些。”伏地魔淡淡地说着,但见我不为所动,他也没再劝什么。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支浑浊粘稠的魔药,递向我,“喝吧。”
我沉默地接过了它,打开瓶盖时,令人胃部翻滚的臭味直冲鼻腔,我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在伏地魔热切的注释中将它一饮而尽。就在喝尽瓶中粘液的时候,呕吐的欲望就从胃部直直涌上喉间,我转身扶住背后的墙,弯着身子,一手紧紧捂着嘴唇不敢吐出来。
至于那玻璃瓶?早就在我喝完的时候就掉到地面摔个粉碎,根本无人在意。
伏地魔克制地站在我身后两步的地方,两只苍白的手用力地攥成了拳头。黝黑的眼珠自始至终在捕捉着我的身影,灼热的目光要将我的背烧出一个洞来。他想上前扶我,可我猜得出来,应该对局势未明的谨慎、以及我身上生人勿进的冷漠意味让他止住了步伐。
反胃的感觉过后,就是疼痛感,眩晕感,在我终于支撑不住要跌倒的时候,伏地魔走上前来抱住了我,将我紧紧裹在他巨大的黑色斗篷下。
他怜惜地亲吻我的额头,话音中布满迫切:“怎么样?”
我虚弱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