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彬心里咯噔一下,要是身份暴露,一切都完了。
她含糊不明地答道:“兴许是整理卷宗的时候打乱或者遗漏了。”
钱谨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问了些诸如家住哪里、几时入的宫当差、年龄几何这样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好似随口一问。
刘彬不擅长撒谎,只能都老老实实地答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她的一颗心也随着马蹄声渐起渐落,始终定不下来。
钱谨看她坐立不安的模样,有些好笑:“怎么?你很怕我?”
刘彬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钱谨。
不知为何,钱谨居然觉得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睛里,像是暗含着不易察觉的埋怨和指责。
鬼使神差的,他被这样的眼神取悦到了,若无其事地问刘彬:“那天的事,你回去后上报了?”
刘彬摇头:“没有,我答应过你不会往外说的。”
钱谨可不信这话,这世上唯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不过面前这个锦衣卫,似乎也不是非杀不可,起码看样子还算是听话。
这么想着,他一直撑着的手肘挪动了一下,恰好抵在腰间某个受伤的部位,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一脚,钱谨才缓和了没一会儿的脸色又垮了下来,他微微眯起眼,转瞬觉得就这么放过刘彬,实在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刘彬不知他的念头,只是突然意识到钱谨这么要强,肯定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受伤了,很有可能也没有处理腰间的伤。
她心下一动,道:“督主,小人家中有专门治跌打损伤的良药,明日我给督主送去?”
钱谨挑眉,哼道:“算你有心。”
“应该的。”刘彬还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又逃过一劫,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刘爷说今日的事。
那日钱谨让人把马车停在闹市口,就把刘彬赶下了车,让她自行回家。
“砰砰砰——”
这声音无序又急促,好似里面之人再不应答,下一瞬就要破门而入一般。
钱谨被打断思绪,面带不虞地将门打开,却未曾料到,门刚开了一条缝,那些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官兵就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不由他分说,官兵就将他带走,一路上也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见此,钱谨也明白过来了,这怕是有人陷害于他,有人见他现在不得势,要趁此机会置他于死地。
想清楚这一切的来由,钱谨面上没有显露分毫,他自认为身上无可被指摘的地方,那些不入流的腌臜手段,也入不得他的眼。
那些衣冠楚楚,整身官袍的大臣今日围聚在那公堂之上,个个一身正气,仿佛今日他们就要为朝廷肃尽贪腐之辈。
为首之人乃是王协,那王家世代为官,就算在这一块石子下去砸死一个三品官的京城,那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更何况他还是现今刑部的尚书,这些人自然是以他为尊。
如今他正襟危坐在上首,若不知晓他在钱谨得势时那曲意逢迎的模样,还真会以为他是骨鲠之臣,一心为国。
钱谨刚被押入内,堂上之人面上纷纷为之一凛,似是想到钱谨往日的凶名和手段,眼中还有一丝不可察的畏惧。
那押送的兵卒本想让钱谨像寻常犯人一样跪下,却在刚要按住他的时候,就被钱谨呵斥。
“你敢!还不退下。”
手上带着的枷锁随着他身子的摆动发出铁链的碰撞声,低沉却撞入在场每个人的耳里。
看到钱谨这般,那些原本想首先开口质问的都在心底打了退堂鼓。
比照着堂下,光风霁月立得笔直的钱谨,他们这副畏首畏尾的模样,一时倒不知谁才是被审的那个。
眼见气势被钱谨压了一头,为首的那王大人心中暗骂这些人都是废物,面上却不得不端起来,故作威风质问钱谨:
“罪人钱谨,有人状告你贪赃枉法,今本官奉命审查你,你认还是不认。”
钱谨只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轻嘲着开口:“我竟不知这断案只凭几句空言就可,这般草率就可定罪,看来这刑部也无甚作用,可以撤掉了。”
说罢,他又看了看那王协小人得志的模样,又开口道:“说到贪赃枉法,你王协才应当是行家吧。”
当初王协为了讨好钱谨这个天子近臣,以谋王家再进一头,以前送到钱谨跟前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若真论起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来,这王家从不清白。
听见这话,那王协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仿佛想起那次去送礼被钱谨拒之门外,突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但他还未开口反驳,却被钱谨呵斥住:“你们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思造福百姓,只知道中饱私囊。”
钱谨顿了顿,环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