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一苒对沈确说徐长有常在赌坊出没,沈确停了停,看向邢一苒。
“怎么,郎君莫不是没去过?”邢一苒打趣。
“你是女子,去那并不方便。”沈确向外吩咐家仆,让其前往金城最大的赌坊。
“为何?”
沈确避而不答,“去了自然知道。”
马车行驶进城,耳边嘈杂渐起,卖鸭鹅的贩夫即将收市,可脚边笼中还装着两只白鹅,只好边走边用力吆喝;有等待夜晚的驴皮班子,四人八手地搭戏台,看客们早早候在周围,询问着今晚的戏单;有挑嘴的妇人在铺子里大声议价,引来旁人纷纷围观。
这不是邢一苒第一次见城中景象,但她之前穿成百福与仲虎时,总是在匆匆赶路,顾不上身边,而此刻她坐马车,也算是忙里偷闲,能见一见这金城的风貌。
马车停在了红楼前,此楼高五层,是金城著名的销金窟。邢一苒撩开车帘,只见红楼门外站着两名身高体壮的黑脸大汉,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短打,手中握着一只长棍,门槛内站着一个面容和煦的前仆,专司收取入门费用,以及负责给楼内宾客兑换银子。
沈确准备下车,见邢一苒也跟着下来,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荷包,拿出了一锭银子并两块花生米大小的碎银,一起交给邢一苒,“碎银入门,十两入桌,进去后好生跟与我。”
邢一苒双手捧着银子答应,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个时代的钱,并非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白花花,而是有些氧化的模样,“郎君你这银子,给了我还要还吗?”
“不用,但你若用来玩博戏,需自负盈亏,若是输了钱,我可不会去赎你。”
“没问题。”邢一苒将银子收好,还没捂热就在两个彪形大汉的注视下交了出去。
前仆领着邢一苒和沈确进门,一进去,邢一苒就知沈确说的“不合适”是什么了。只见有的桌上不止赌银子,还赌衣裳,那些输光的人身上只挂了一条亵裤,正在一手捂胸,一手继续押码,即使他们的腿毛冻得瑟瑟发抖,面上还是一股输红了眼的偏执。
邢一苒只扫了一眼就扭过头,选择留在门口附近,“郎君你去寻徐长有吧,我在此处等你。”
“不一起?”沈确打趣邢一苒。
“不了。”邢一苒摆摆手,丝毫没有兴趣。红楼里没有多少女性,即使有,也是类似于荷官、乐姬那样的人物,红楼二层是一圈看台、包厢,看台上有携女伴的男子,但在桌上玩头琼和牌九的,没有她这样的女子,且场内那些赔掉衣裳的男人,不是身材发福就是干瘪细瘦,一点也不美观,她费劲凑过去干啥。
邢一苒移到了前仆身边,拿出了沈确给她的十两银子,“不知能否向您打听个事?”
前仆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亲切了,“娘子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邢一苒把银子晃了一圈,收回了手中,“您知道徐家的家仆徐长有吗?听说他常来玩头琼?”
前仆上下打量了一番邢一苒,“您是?我们这可不会买卖宾客的消息。”
邢一苒立刻表明身份,“我也是徐家的家仆,昨个府中有贼人闯入,夫人疑是家贼,所以才特意派我出来打探,”说罢,她捏着银子,放到了前仆手中,“还望您替我保密,不然消息泄露,不仅贼没抓到,还会害我受到嬷嬷责罚。”
前仆快速握住了银子,“娘子放心,我嘴牢,”他将银子揣进兜中,带着邢一苒往茶座的方向走了走,“再说这事说出去,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他放下托盘,给邢一苒倒了一壶清茶。
“娘子问起的这个徐长有,的确常来我们这玩,头琼、骨牌、双陆、握槊……他都玩,有时运气不好,一夜能输上百两银子……”
邢一苒疑惑,“他不过是我们徐家的普通家仆,怎会有这般银钱?”
“您说的我之前也好奇,先头我以为是徐长有经营着徐家药铺,后来又自己开了家布铺,这才有些闲钱来红楼,但前段时间,他与另一宾客争执,那宾客扬言说要砸了他的布铺,徐长有却说他身后有徐助教,不怕惹事的话,想砸尽管砸。”
“说他老子是主家恩人,不仅被主家供养府中,就连恩惠也荫庇到了子孙,所以就算有人向主家告诫,徐家对他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我们都戏称他是徐家的干儿子呢。”
邢一苒又问了药铺和布铺的事,等前仆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沈确也回来了,“郎君,人寻到了吗?”邢一苒往沈确身瞧,沈确却直接拉住了邢一苒的衣袖,将人带出了红楼。
“徐长有不再这里。”
“那他在哪?”
沈确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在康乐街。”
“那走吧,我们去康乐街。”邢一苒提起裙裾正欲上马车,却被沈确再次拉住。
邢一苒回头,有些疑问,“怎么了?康乐街很近,不用坐马车?”
沈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