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鞭笞完自身,便重新换好衣裳,安心去睡去了。
邢一苒飞回沈府,见书房还亮着,四面轩窗撑开,沈确披着一件大氅,正拿着一本手记在看。
他听见翅膀蒲扇的声音,单手放下了书卷,“回来了?”
邢一苒站在书案上,就见沈确将一侧的小碟拿了过来,“这是炒小米,若是饿了,可以吃些。”说罢,他又取了一只杯盏,倒满清茶,小心地推至邢一苒面前,这才起身,前去将窗扉一一合上。
邢一苒吃完了小米,又喝点了水润嗓子,这才问询问沈确,“徐长有?”
沈确:“接到于楚回消息后,我立刻派人去丰收村搜寻了,现在还未有消息。”
邢一苒想起从丰收村飞往徐府别院时,的确看见一群人拿着火把往山间去了。沈确说完,她便也与沈确说了自己之前的见闻,而看见沈确掩唇打呵欠,她才意识到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邢一苒:“什么时辰?”
沈确:“快子时。”
邢一苒紧张地去寻自己脖颈间的金手指,她今日穿了两个人,也不知离开的时间是否为午夜十二点,若依旧按时离开,那她现在还没确定好下一个身穿人选,若突然回归原身,那自己会不会就被封印在沉睡的身体中?
尖尖的鸟喙勾住了银色的线绳,铅笔早就随着邢一苒的鸟身变化,变得相当迷你,她提起一只爪子,勾了勾线绳,将铅笔踩在了爪子下面,黑色犹在,并且由于颜色浓黑,衬托着笔身的萤光,竟然清晰起来。
邢一苒歪了歪头,换了好几个角度观察,只见那些流动着的幽光,完全没有下降的趋势,而是满满当当地不断在笔身上游走。
看来时间还很充裕。
邢一苒抬头,见沈确在看着自己,“你不休息?”
沈确自然地移开了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便去,你睡书房可好?”
“行。”
“夜间易着凉,我为你搭了一简易小窝。”沈确把邢一苒领到角落的博古架,只见顶上放了一个竹篮,与博古架上其他砚台、镇纸、玉器格格不入,邢一苒飞了上去,只见竹篮里还垫着许多布料,她卧了卧,觉着还不错。
“谢谢郎君。”
沈确嘴角扬了扬,“你欢喜便好。”
第二天,二人一起吃过早膳,便准备按拜帖去寻山长。仲虎被派去捉拿徐长有,所以并不在府中。
沈确坐马车前往,邢一苒则落在了马车顶上。
山长刚到知命之年,身宽体胖,脸上不见多少皱纹,笑声很是爽朗,沈确送过见面礼,与山长稍微寒暄后,便提出了借县志的请求,山长自是应允,领着沈确来到了他的藏书阁。
待山长离去,邢一苒便从树间飞了下来,落到沈确肩上,她现在没手,只能跟着沈确一起看。
沈确把所有渝川地界的县志与年鉴都找了出来,挨个翻看。
“找到了,”沈确指着几行字,“乙亥年,中都县走水,庆元酒楼毁……”结合着年鉴与民俗野记,沈确大致还原了过去。
乙亥年六月,渝川学子入府参加秋闱,因庆元楼寓意好,且历年的解元都曾在此处居住,故庆元楼便成了当时最热闹的酒楼,不仅厢房被早早定完,还汇集了许多伶人、杂伎、话者,以及各地的货郎。
其中最特别的,当属耍猴的技人,此郎十三、四岁,不仅本人善于模仿,身上猴也十分通晓人性,一人一猴常常将看客逗得捧腹大笑。
八月中,乡试放榜,在此游学的徐兼礼考中解元,他本就住在庆元楼,便也在庆元楼大肆庆贺,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徐兼礼不仅请了耍猴的技人,还请了其他伶人前来热闹。当夜庆元楼繁闹非常,在场众人也喝得尽兴。
也是那夜,不知谁吃醉打翻了烛台。火势很快蔓延,又因楼内人众多,在躲避中不断地发生失足踩踏,进而造成了更大的拥堵。
戏猴人忙乱中救了徐兼礼,却因此重伤,随后徐兼礼的书童又从火场中将两人救出。
火扑灭后,庆元楼被烧毁大半,死伤人无数,徐兼礼自责,将身上财产全数拿出,为戏猴人请大夫,可戏猴人仍重病不治,就此身亡。
随后徐兼礼为猴戏人立了碑,返回金城老家。
沈确合上野记,眉宇凝重,“你曾说,徐府的李伯疑惑过姨夫喜好的改变,时间正是在他从渝川回来后。”
邢一苒从沈确身上飞下来,站到了野记上,她全程侧头看书,觉得自己脖子都要歪了。
沈确:“姨夫回来后,遣散了家中他所有亲近之人,只留一个瞎眼书童。”
邢一苒点点头,与沈确科普,人的眼睛需要水分,而火场的高温容易灼伤眼球,严重时会让眼内细胞干燥坏死,进而发生失明,书童应该就是这般才变成了瞎子。
沈确:“姨夫三十年来,表明上敬着书童,实则拿捏着书童的儿子徐长有;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