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下午，老韩走进教室，拿出数学习题册正要开讲，往台下看了一眼，突然问，邱迟去哪儿了？
没有人回答。
“有人知道吗？”老韩又问。
“他跑步去了。”
说话的是邱迟的同桌。这是个瘦瘦小小的女生，总是低着头，一声不吭，把自己藏在摩托车头盔一样厚的头发里。她的声音和她的身材一样小，若不是教室里安静得像凌晨两点，老韩差点听不见。
老韩皱了皱眉，上课时间，跑什么步？
“他说这节课是体育课。”
场面有点尴尬。因为按照课程表，这节课的确是体育课。不过上午的数学课有几道习题没讲完，老韩在下课铃打响以后当场宣布，下午的体育改成数学了。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哦对了，体育老师病了，下午我来替他上。
那轻松随意的表情，就像在说，哦对了，我早上吃的是豆腐脑。
没人表示异议，也没人表示期待。就像这间教室里的很多事情一样，它已被安排妥当，不容置疑，不容更改。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平静地接受它的到来。
现在老韩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去给体育老师看看病。”
老韩没有说话。台下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女孩低着头，小声但清楚地把邱迟临走时的话完整复述了一遍：
“他还说，如果老师的身体没有大碍，他一会儿就回来。如果他没回来，那说明老师病得不轻，欢迎大家一起去操场上，跟老师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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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迟没有回来。
他先溜达到大操场旁边的体育办公室，见到了体育老师。这个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脑前，一手握着保温杯，一手点击鼠标，看上去并没有生命危险。
为了确认他的身体状况，邱迟甚至凑上去看了看电脑屏幕，终于替全班同学放下心来——一个还能在网上斗地主，并且手握三个炸弹的男人，岂止是健康的，简直可以说是幸福的。
阳光温柔，微风拂面。红色塑胶跑道，绿色人工草皮，白色跑道线，蓝天下明艳动人。邱迟对体育老师的出牌提出了两点建议，然后走出小屋，慢慢跑了起来，享受着这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好天气。一圈又一圈，跑过操场上其他几个上体育课的班级，带起阵阵清爽的风。
跑着跑着，忽然看见一个少年在操场的一角独自练习运球，正是乔麦。他停了下来。
“是你啊！”乔麦也看见了他，非常惊喜，“1班的朋友！”
说起来，他跟这位“1班的朋友”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是“卖座位”那天早上，两人站在各自教学楼的走廊远远相望。第二次是篮球馆招募那天，这人坐在台下，向他提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组了这球队以后，要干点什么呢？
也正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要参加全市大赛！才吓跑了那么多人。
那天乔麦本想再去跟他聊聊，却被程锦和阎炎的冲突绊住了。等处理完这边的事，一转眼，“1班的朋友”已经不见了。
“你是回去上晚自习了吧？”乔麦道，“我听说你们1班，人人都得上晚自习。”
邱迟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淡淡道，他们确实很爱上晚自习。
“哎，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上体育课，你们班其他人呢？”
邱迟想了想，笑着说，他们更爱上数学课。
乔麦不懂。难道一班全体同学主动把体育课换成了数学课？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在一个17班的差生的想象里，神秘的1班同学们为了学习，无论做出多么令人费解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手里的运球练习并没有停下。邱迟看着他的动作，渐渐出神。
“我们球队，加入了很厉害的人哦！”乔麦忽然说。
“是个中锋。”他停了一下，怕对方听不明白，又解释道，“中锋就是站在篮下的，球队里个子最高的那个。比如说姚明，就是中锋。”
邱迟哦了一声，带着友好的笑容。
“还有一个神射手——就是专门在外面投三分球的人。这人三分准到变态！”一聊到球队的事，乔麦就两眼放光，滔滔不绝，“不过嘛，他不愿意加入……”
“为什么？”
“嫌我们太菜了呗……不相信我们能打全市大赛。”乔麦不好意思地笑了，似乎自己也很认可这个看法。
邱迟看了看头顶的蓝天，思绪又飞到了很远的地方，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喃喃道，“神射手吗……”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一定能搞定他的。”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乔麦笑了笑，又好奇道，“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邱迟看了看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