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手中的篮球,忽然问道,“想打好篮球,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乔麦愣了一下,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停下手里的球,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身高,速度,弹跳,核心力量,身体协调性,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太多太多了。
邱迟点点头:“对于站在篮下的大个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身体吧。小个子球员,也许是速度和灵活,还有头脑。那么,射手呢?射手最重要的是什么?”
乔麦一时答不上来。邱迟远远望着那些正在操场上奔跑的其他班同学,自己答道:“是练习吧。”
“那么远的投篮,运气好可以准一次,但不可能一直准。我猜,最重要的就是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吧。”
“你刚才说,他是一个神射手。”邱迟依然望着远处,眼神澄澈而幽远。“如果对这项运动没有惊人的、持久的热爱,怎么可能练成一个神射手呢?既然这么热爱,又怎么会允许自己错过全市大赛呢?”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云:“所以,你们一定可以搞定他。”
乔麦看着这个他至今都不知道名字的家伙,有点恍惚。他说得很对。对到乔麦都不敢相信,说出这些话的,竟然是一个跟篮球毫无关系的“一班的家伙”。
还有,他说话时的样子,是那么的奇怪——明明谈论着热爱,声音却像冰一样冷,仿佛口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在用逻辑分析某个客观事实。没有感情,置身事外。他看上去如此沉静和疏离,仿佛这些话都不是说给乔麦听的,而是说给蓝天、白云和路过的风。
又或者,是说给他自己?
“你……很懂球嘛。”乔麦看着邱迟的眼睛,呆呆地说。
邱迟也看着乔麦,忽然间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恍惚。像是有些话堵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一阵风穿过两人之间的空气。
教学楼的下课铃声回荡在操场上。乔麦忽然问道:
“同学,你也喜欢篮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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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方悬挂着几盏暖黄色的吊灯。颜色是你能在家具市场买到的最温暖的那种。光线柔软地落在餐桌上,每道菜都仿佛闪耀着母爱的光泽。
然而,温馨的灯光并不能拯救这顿晚餐。饭菜的香气也不能。舒适的桌椅、讲究的餐具、宜人的室温、绝佳的空气湿度,统统不能。即使这顿饭罕见地由邱迟的母亲亲自下厨,也无法让母子间的气氛热络哪怕一点点。
事实上,他们两人都已经放弃了这种努力。
只有小芒还没有放弃。她给邱迟的碗里夹了一块回锅肉,笑着说,哥,听说你今天跑了步,多吃点。
小芒是这个家里唯一可以给邱迟夹菜而不被拒绝的人。她小邱迟一岁,也在二中读高一,有一双笑眼,两个小小的酒窝,喜欢穿五颜六色的衣服。今天她换了发型,从丸子头变成麻花辫。家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点。
但她还是很开心,因为很久没有3个人一起吃饭了。母亲问了一些学校最近的情况。只有小芒一个人在回答。
母亲说,待在那种班能行吗?要不要给你转到好班去。
“那种班”指的是小芒所在的高一13班。听到这个表述时邱迟下意识地看了母亲一眼,似乎不太认同这种表达。但很快又把视线移开,一口吃掉了小芒夹给他的回锅肉。
小芒笑笑,不用不用,现在这个班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好。如果转到哥哥那种好班,我肯定跟不上。
母亲说,我跟你爸说了,明年转到国际班去。他们上一届走得还行,美本TOP15去了三个,两个哥大,一个杜克。英国那边也还可以,UCL和LSE各去了一个,曼大、格拉斯哥这种offer一大堆。
她的声音冷峻,语速平稳,并不咄咄逼人,却隐含某种不容争辩的权威。这种表达方式贯穿于她的工作和生活中:没有商量,只有告知。小芒哦了一声,既没有很开心,也没有反对。邱迟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他为小芒盛了一碗冬瓜丸子汤。勺子与碗轻微的触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刺耳,似乎放大了这种尴尬。
母亲问最近学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她问出这个问题时,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仿佛在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最近学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只是为了发出一点声音。但小芒还是认真作答。眼睛弯成两只小船,边笑边说,我们班有个人,太搞笑了!他叫做阎王,长得又黑又壮!
母亲看上去仍然不感兴趣。女儿班上的一个搞笑男生——天底下没有比这更没意思的东西了。邱迟倒是很捧妹妹的场,说出了今天晚餐的第一句话:他怎么搞笑了?
小芒说,有一天中午,她撞见这个阎王在食堂用馒头蘸着老干妈吃,吃得满嘴都是红油,但他居然不用纸擦。
邱迟问,那用什么擦?小芒说,嘿,不懂了吧?我亲眼看见,他把那个馒头吃得只剩最后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