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阳县地处大凌东部,离定京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这里地势辽阔,百姓安居乐业,刚到镇子上我就被扑面而来的热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小姐,马车往前再去不了了,接下来一段得劳您步行过去”,车外,封嬷嬷慈祥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车帘传入耳中。
为了安全起见,在外她们都称呼我小姐。
我应了一声,扶着玉珠的手下了马车。
寒冬腊月漫天飞雪并没有打消人们对于新年的热情,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站满了盛装打扮的行人,道路两旁全是卖花灯的小摊,不远处的桥下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正相约着或是和知己好友,或者和家中亲人,一起将写满了美好祝愿的河灯放入水中。
我真爱这热气腾腾的人间啊。
“小姐,咱们也去放河灯吧”,玉珠兴冲冲地摇着我的胳膊提议道。
我正有此意,于是扯着玉珠就往桥上跑,莫子陌立即抬腿跟上。
桥上行人摩肩擦踵,我和玉珠挤不过去,只能跟着汹涌的人潮一点点前移。
行至桥中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我有些纳闷,使劲儿踮起脚透过前人的肩膀向前望去,前方一个一身锦缎的青年男子正带着好几个仆从凶神恶煞地站在一个卖虎头鞋的老妪面前吵吵着什么。
“高大娘今日真是不走运”,身前人不住摇头叹息。
“可不是么”,一旁的人立即低声附和着:“她惹上谁不好偏偏惹上了县丞的小舅子,咱们县丞平日最是惧内,偏偏老丈人家就只摊上这一个男丁,宠得只差飞上天去了,也不知今日之事会怎么了结。”
“怎么了结?”突然,斜后方传来一个讥讽的声音:“除了被那畜生欺辱到底还能怎么了结?”
背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气愤,且他一开口,前面说话的两人立即不出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方才第一个说话的人朝背后努努嘴,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人是谁?”
第二个人同样压低了声音:“那是镇东头的老刘,原是摆摊卖豆浆的,有一日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竟失手将一碗豆浆倒在了那“阎王爷”身上。闫公子气急,不仅掀了他的摊子不说,还带人将他痛打一顿,又扔进大牢关了一月有余。自那以后,老刘一条腿就落下了残疾,再也干不成重活了。”
前面两人还在小声嘀咕着,那边所谓的闫公子已经命人要将老妪的虎头鞋全部都扔到河里去了。
“住手!”我拨开挡在身前的重重行人艰难挤出,厉声叱道。
闫吉应声回头,见我只是一个小姑娘,面上立即挂了轻薄的笑意:“唷,这么水灵的小娘子是谁家的?这么爱多管闲事呢?”
“放肆!”闻言,玉珠立即挡在我身前,对他怒目而视。
他的目光又转向玉珠,面上的笑容更加猥琐:“这小丫鬟也挺水灵,只不过和你们家小姐比起来还差……”
“啊!”
闫吉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很快,桥下传来“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以及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闫吉带来的随从也傻了眼,不知是该先救人还是先将莫子陌抓住。
为首的人到底还有点小聪明,他先是看了看面色不善浑身戾气的莫子陌,又听了听桥下闫吉凄厉的求救声,当机立断立刻带人奔下桥去。
桥上看热闹的人此时并未散去,只不过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齐齐退后几步,好像怕下一秒莫子陌也要将他们踹下桥去似的。
莫子陌十分不高兴,我能明显的感觉到。
可是他为什么不高兴呢?
还不等我问他,莫子陌已经敛了戾气,拉着我焦急问道:“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莫子陌十分自责:“都怪我,方才有些事被耽搁了,没能第一时间过来。”
“啊?”我有些诧异:“你不是一直在我身后吗?”
莫子陌哑然失笑,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我没走远,不过还是耽搁了一小会儿。”
此时,卖虎头鞋的老妪颤颤巍巍地跪到了我们二人面前,连声谢道:“多谢小姐仗义相救。”
我摆摆手,示意玉珠扶起高大娘,将她搀至桥边,我与莫子陌紧随其后。
待我们几人站定,我不解开口:“大娘,那闫吉为什么要为难你。”
听了我的问题,高大娘长叹一声,撩起破旧却整洁的衣角擦了擦眼睛:“小姐有所不知,闫公子为人放荡、无恶不作,却对他的一个小妾好得很,前些日子那小妾刚为他生了个儿子,也不知从哪里听人说老婆子我做的虎头鞋勉强还看得过去,便让闫公子买几双回去。
闫公子本觉得小摊上买的虎头鞋配不上自己儿子的身份,可又禁不住小妾软语相求,便从我这里拿了两双鞋回去。原本这事到这儿也就完了,谁知那小公子穿了我的虎头鞋后便高烧不已,这下闫公子可生了大气,只以为是我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