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闻言我如同五雷轰顶,脚步不由得连连后退几步,直至碰到床板才跌坐其上,堪堪稳住身形。
我很快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就往外冲,福公公倒是反应迅速,立即迎上来死死抱着我的腰不让我离开。
福公公再怎么说年纪也不小了,平素在宫中又养尊处优的,论力气他如何能与我匹敌?
不过许是在牢里呆的久了,再加上也没怎么好好吃饭,我一下子竟没有挣开福公公的桎梏,不过挣不开也没关系,我索性一手抓着福公公的腰带一手抱着他的腿,将他整个人扛起来和我一起往外冲。
天牢里自然是有不少狱卒守卫,可一见眼下的情形他们也蒙了,提着刀进退两难。
“侯爷莫要冲动!莫要冲动!”福公公打横挂在我身前,既要紧紧抱着我的腰怕自己掉下来,又要忙着大喊劝我冷静。
“公公莫怕,本侯不是要越狱,而是打算去找师父求药,根本耽搁不得!”我提着福公公将其当做盾牌,狱卒们投鼠忌器更是不敢上前拦我。
被我抡得七荤八素的福公公终于逮到机会,大声喊着“侯爷冷静,公主没事!没事!”这才让我停止了动作。
“公公此言何意?”我将福公公放到地上,对他的话仍是半信半疑。
“如若现在就让本侯去找师父要还魂丹或许还来得及,可公公若是扯谎耽误了时机,那可不要怪本侯心狠手辣!”
我冷眼盯着福公公,毫不遮掩释放出自己浑身的煞气,以此来向他证明我的威胁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福公公瘫坐在地上不住喘着粗气,闻言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手势示意随他而来的小太监上前向我解释。
“启……启禀侯爷”,那小太监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许是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说话都不由自主结巴起来:“公……公主的确没事了,方才……方才已经醒了,御医说只要好生休养休养就无碍了。”
闻言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回过神来看着依然坐在地上不住喘气的福公公不解问道:“敢问公公方才为何要诓我?”
福公公哼哧哼哧了半晌才终于气顺了些,不过在听到我的问题时他却突然老脸一红,面色难掩赧然。
福公公先是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又挥手命其他人退下,这才不慌不忙从袖口掏出一封密信递给我解释道:“这都是陛下的吩咐,说如果侯爷听到公主没了的消息面露悲痛才可将此信交出,如果侯爷满脸喜色那就……”
后面的话福公公没有再说,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猜到,左不过就是下令夺了我的虎符,再革去我的爵位赶出宫去,永不得再踏入定京一步等诸如此类的惩罚。
我心下了然,这些日子陛下并未召见我,因此他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态度,故而命福公公试我一试。
如果我对公主没了的消息感到难过,那就说明我对公主不是完全绝情,就还有补救的机会;而如果我听到公主殁了的消息面露喜色,那就只能说明我对公主还有杀心,为了公主的安全,他断断不会让我再出现在公主面前。
陛下对长宁公主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着实是令人动容!
接过福公公手中的密信,借着天牢昏暗的烛火我打开它看了起来。
沉甸甸的信里写满了长宁公主从小到大的种种事迹,真相是如何,传言是如何,解释是如何,委屈是如何……桩桩件件,仔仔细细,密密麻麻,皆由陛下亲笔所书。
直至最后一页,上面赫然记录了北齐一边派使臣议和一边暗中调兵的两面三刀的证据,也就是说,无论长宁公主有没有用酒坛砸单雄,那场战事都在所难免。
……
我无力垂手走至桌边坐下,双手抱头久久无言。
“侯爷”,一直静立一旁候着的福公公盯着跳动的烛火,幽然开口道:“这里面写的所有事情都是陛下亲自求证过的,侯爷若不信,大可以回头自己再查查。关于北齐使臣一事陛下也是近日才拿到证据,之前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没往外说。”
福公公顿了顿,继续道:“咱家也算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平心而论,任谁处在那样一个众星捧月的位置都难免骄纵、任性,可咱家敢用性命担保,公主绝对不是一个坏人,甚至比这深宫之中的很多人还要良善许多。”
话毕,福公公对着我福了一福,弯腰退了出去。
从天牢出来的时候我用了好一阵子才适应外面刺目的光线,待我双目可以视物的时候眼睛还是火辣辣的疼。
今日是一个晴暖的天气,凛冬暖日,白雪腊梅,本该是一幅绝美的好景,只可惜身穿貂皮锦裘的我依然从头到脚遍体生寒,丝毫没有想要欣赏的欲望。
一股脑将战争的残酷、战士的牺牲全部归咎到一个女子身上,我可真是出息啊!
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暗骂自己当局者迷,简直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