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跳。只见贾母由凤姐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来,朝着贾赦脸上就啐了一口,哭道:“你在外头欠了钱,就拿自己女儿的命去抵债,把她嫁给那个姓孙的畜生!如今她被那畜生折磨死了,你非但不悔过,反而说她命贱。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混帐儿子!”说罢又大大悲痛起来,又道:“还不满十七呢!可怜儿见的,偏又那么一副老实性子,委屈咽在肚里子也不说。你再对她看不上眼,她好歹是你女儿!简直坑死人!迎丫头什么时候有过痨病?我的孙女我清楚,肯定是那姓孙的畜生!”说罢又哭得悲哀过绝。贾赦不曾料猛地见了母亲,只得低头不语,一声大气也不敢出。邢夫人见了贾母也不说话。王熙凤见状,便对着嫣红骂道:“不长眼睛的小蹄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领着大老爷到处乱跑的?没看见老太太正伤心,还不快回你们的房呢!”嫣红唯唯地应着,不敢说话。邢夫人自来不喜凤姐,如今又见凤姐势贾母的强,竟当着自己面骂起婆婆房里的人了。便又对凤姐怒道:“老太太对大老爷说话,哪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份儿!当着公婆就敢骂公婆房里人,这是哪门子规矩!”贾母听了又向邢夫人怒道:“你说她做什么!你们成日里不干正事,装傻充愣,自己女儿的命都保不住,还有脸骂凤丫头!快离了我去,不要进我的房!”邢夫人本想教训凤姐一番,不想却被贾母劈头骂了几句,在儿媳面前倒讨个没脸,也不敢再还嘴,只得悻悻地和嫣红拉了贾赦回房去了。心里还骂了凤姐一路。
这里贾母身上本没大好,又遭此打击,哭得过于哀痛,回到屋里一坐下便不省人事。吓得凤姐忙叫琥珀打发人去请太医,自己和鸳鸯在旁照料,贾母房里的一干丫头也在旁听候吩咐,进进出出,忙得了不得。一时李纨领着探春、惜春、湘云、宝钗也来了,再有贾政、贾琏、贾蓉、尤氏也都来了,一屋子人沉甸甸的压在外头等消息。不多时太医看完,告诉贾政、凤姐道:“老太太年事已高,前几日偶感伤寒,又恰逢贾娘娘薨逝,过度哀痛以致体伤,原该好好静养,今日必定又受了打击,才导致数病齐发,脉象微弱。也是这一年来心力交瘁所致。如今开得一副药喝下,万不可再受刺激。”贾政听了,连忙谢过,又亲自送太医出去。琥珀跟去煎药。一时太医走了,众人便上前去瞧。瞧了半刻,凤姐见贾母一时还醒不了,又觉屋里人多气不通,反不利贾母休息,又见快到晌午,便叫众人各自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