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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不知怎么,想起小阳春。”乾隆紧紧怀里的她,她正侧身歪在他胸上。

小阳春,是他俩的大女儿的小名儿,因生在十月里,婴儿时就爱笑,夫妇二人想着指望雍正赐名得猴年马月,所以他们先给她起个小名儿,小阳春。

她听到“小阳春”不自觉地震一下。这纯是身体反应,她只要听到那几个夭折的孩子便身上刺痛,不啻针扎或不当心把手摁在烫盘子上,疼得直打哆嗦。她哆嗦过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他俩的第一个小娃娃。

快二十年了,她几乎想不起来那孩子的模样儿,只记得小阳春生的那天,她心里一阵松一阵紧。

松是头胎,平安产下来了,鬼门关踏一脚,有惊无险;紧是因为生了个女儿,她喜欢,她生怕他不高兴,毕竟还没生的时候,他总对着肚子叫“儿子”,现在一举得女,跟他料想的全不一样。

所以等见他,她一下就哭了。接生嬷嬷劝也劝不住。那心情,活脱脱小时候跟表姊妹玩儿受了委屈,终于见到额娘,迫不及待把受的委屈告诉她。一丁点儿的委屈变成天那么大,兜也兜不住。

那时候她刚嫁他两年,两人一块儿过了两年捉襟见肘的日子,互相扶靠依持,她愿意靠他。

他也肯给她靠。看她哭,马上掰着她靠在自己的宽肩膀里。冷脸一如即往,但是热身子全心全意给她依着,只两手一捧就把孩子端到她眼下,稀罕劲儿遮也遮不住,一连声说:“像你。”

那时候他真高兴,眼睛吸了周围的光,全投在女儿脸上,热乎乎的薄唇一直追着酉酉,夫妇两人四只眼睛细细看怀里的小婴儿:

“她眼皮儿动了。”

“砸吧嘴儿,饿了么?”

孩子有什么稀奇,他自己生的大儿已经长成个胖娃娃;她从小看弟弟们长大,最小的弟弟跟她差十几岁,她出嫁时,小弟还是个话也说不利索的毛孩子!从记事儿起,家里短则一年,长则几年,总在添丁,小小的人儿,只会哭闹添乱。

可小阳春对他俩就是不一样。

还在月子里,有天弘历回来,换过衣裳坐着看小阳春,小阳春也瞪着圆眼睛看他。酉酉转头瞧见他们父女对视,摸摸小阳春细软的胖手,说:“看阿玛?想阿玛了嚒?阿玛出门忙一天。”

刚近傍晚,秋天天短,可也还不到掌灯,屋里笼着傍晚的淡黄色暮光,小阳春原本昏昏欲睡,看到弘历又来了精神,拧着眉头直瞪他。酉酉又向弘历:“爷,你逗她会儿,刚差点儿睡着了,这会儿睡过晚上闹人。我逗她她闹脾气,瞧这会儿还皱着眉。”

弘历也伸手去拉小阳春的手,顺势把酉酉的手也握住了,看女儿雪白的小脸儿,跟她额娘一样,他垂着眼睛不说话。

“累了?”酉酉在他手心儿里蜷蜷手指,盯着他发青的脑门儿,看他眼里目光闪烁不定,小声儿问他。

“我想,她唤一声阿玛,我得乐成什么样儿。”他突然展开另一手臂把酉酉囫囵着捞着怀里,管她穿的什么衣裳,怕冷还包着头,铺盖的锦被厚薄几层,他只管一把全抱在怀里。她脸上一层淡淡的黄气,生孩子累坏了,月子里也没闲着,西二所的桩桩件件都离不了她,睡着了还有人一声一声叫她福晋,下人要把她叫醒回事儿。

当着人他从来不这样,甚至只要灯还亮着他都不跟她过分亲昵,可是刚从小阳春脸上瞧出她的影儿来,再听她小意儿温柔地问一句,他把持不住地想搂着她。

富察酉酉不是他选的,成婚那天,他第一回见她。之前只听说是察哈尔总管家的二女儿,知书达理,雍正爷一眼看中了,指给四阿哥弘历。而且不是侧福晋,直接做福晋。传言中的富察酉酉有多好?好到雍正爷当未来的皇后选的。

雍正长大成人的儿子寥落,都说四阿哥是金匮储君,“正大光明”匾后记名的。可实际上情势扑朔迷离,毕竟三阿哥弘时越大越出落得青年才俊模样,五阿哥弘昼潇洒不羁,脑子最灵光。弘历最像亲爹,可是弘时弘昼仍有机会,不到读遗诏,什么样儿的传言也做不得准。

等看到富察酉酉,弘历有些信了自己以后要继承大位,传言不虚。皇后是该这样端庄秀丽的人当。而且缘分这事儿,他一眼看她就喜欢。藩邸格格、通房那几个女人,都是他瞧顺眼后才开脸纳在房里的,只有正妻盲婚哑嫁。第一夜,他怕不成事儿,可是瞧见她“面如满月”,他凑上去情不自禁捧着她的脸激吻,全身热血沸腾。

把她身上的气儿都夺在自己口中,再借着这口气儿,他扭头吹熄烛火。

外头的事儿再难,他回到西二所就算车到站船到港,她样样打理得妥帖。贤内助,说的就是富察酉酉。至于后来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田地,乾隆有点捋不出来。

小阳春,听到这名儿,富察皇后身上的劲儿瞬间被抽尽了,身上的青更疼得连心,她右手抓住左手,勉强镇定。是皇帝主动抱她不假,但实话,她这么衣冠不整倒在他怀里,算不得礼数周全。

想想他早上暗驳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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