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抱住,道:“哎哟可受苦了,袁大郎哪来的福分,修了你这个能干的小娘子,倒替他忙活多半个月。”
顾观月从她身上挣开,手从那团绵软上拿下来,暗叹怎地人家都长那么大,自己的一点不壮观,笑道:“还是姐姐受累多,若没姐姐在家里支应,我也走不开。”
两人携手坐下,又把前事说过,就到了中午。因要开饭,凤霞便道:“你倒是把斯娘子送的酒盏子拿来给我用用,我那日替你收着,真是眼馋。哪里那么晶莹剔透的琉璃。”
顾观月才想起来,还没看斯思送的东西,就叫静春去拿。一会儿静春郑重其事取来,小心打开,她才看清是一套十二个琉璃盏,不免有些惊讶,怪不得凤霞说“晶莹剔透”,这不正是玻璃嘛!
这时候的琉璃,因烧制工艺的问题,难以去除杂质,多呈现彩色,反倒是透明的难得,她之前也没见过,一直以为琉璃就应该带着或浓或淡的颜色,不想今日见到的这十二个,竟是后世司空见惯的玻璃样子。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琉璃盏,阳光透过盏壁,在桌上投下斑斓的光点。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感——是怀念。过片刻,才笑道:“果真难得,今日就用它饮酒。时鸣,去你娘那里要咱酿的玫瑰露来。”
一时上饭,她们几人便拿这琉璃盏,一杯一杯饮起来,顾观月不知怎的,看着那粉红的颜色从玻璃杯里透出,竟有些喝上了头,两腮酡红着,还要去倒,凤霞觉察她心情不好,见那盛玫瑰露的小坛子也倒不出来了,便挑眉看时鸣,时鸣上前抱起顾观月,向后面去了。
张娘子与凤霞在后面看着,还听她嘴里小声含糊:“玻璃……原来是玻璃。”也不知怎么触动了她的愁肠。
第三日,顾观月又像个无事人了,她与凤霞同去花行,与林行首和行里各家商议,怎么参加秋会。
这些年花木行当里,每春、秋必有盛会,汴京是一场最盛大的,近处就是扬州与杭州,这与百花宴还不同。百花宴是才兴起来的,是他们官场上凑个热闹,只局限一地,也不只为花,是借着花社交。
花行盛会,却是个商贸的场合,各地的花汇集一处,凡与花有关的生意譬如花食、花露、花茶、干花等等,也都会凑上来,在这里串联交易。让顾观月来说,就像个与花有关的广交会。
林行首已将大伙约到一起,顾观月到的时候,他们正说着近日的生意,颇为热闹。见顾观月来了,都热络起来寒暄。
近日宝应县的花木生意,又呈现另一种格局。林家、罗家为首的,还是主营鲜花、苗木,花满蹊只以鲜花为主,其他也有做鲜花苗木的,也有几家,专营起胭脂、花露、花茶来。因沾了邸报广告和书页广告的便宜,附近两三个州开始向宝应来淘这些东西,这几家做得有声有色。
顾观月坐定,先将斯黎给的胭脂方子交给林行首,道:“胭脂上的事,原与咱们无干,是他们胭脂行里的买卖。这几张方子,却是用鲜花、芍药花根等比较多的,太医局配得也好,可用来与胭脂行里交易,叫他们都从咱几处买花。”
林行首接了,下面就有人恭维:“两位行首高义,串联了这许多行当的买卖,咱们都跟着受益了。”
百亩园的郝少东家,百般看顾观月不顺眼,这也有个缘故,他以往还能说自己年轻少经验,才将家业败落了,结果来个比自己年纪更小的,还是个女娘,把自己衬得一无是处。这如何能忍,是以便歪在椅子上,阴阳怪气道:“热闹是热闹,咱都做别的去,可不就把鲜花生意空出来了,别这边没做起来,那边落了空才好。”
底下几人看着,心中各种想法,却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顾观月扫了一眼下方,懒得与小孩子计较,向林行首笑道:“既是为了花会的事而来,林当家的不妨将往年的情况说说?”
林行首……往年他想让大伙参与,都组不起来,总是他一家去参会,也没什么好说的,便道:“也不说往年,今年咱们几家商议了下,扬州的会都想去凑个热闹,汴京的有些拿不定主意,正需你投一票。另,往年我虽带着我这里最好的花去,然到了花会上,也并不显眼,还得诸位商议个能打眼的法子。”
顾观月听了,先看一眼底下,再垂眼看林行首眼色,见他点着两根手指在茶桌上,就知他与自己想的一样,做就一次做大,不用磨磨唧唧,她便笑道:“若真差着我这一票,那我就说了……咱们还是两场都参加了吧。也不用担心花费,我与林行首、罗当家生意做得大,当多出些,罗当家看可还妥当。”
说着去看排第二的罗当家。罗当家万年老二当惯了,习惯有人捧着,如今一个顾观月越到他前头去,倒还肯给他面子,他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认怂,不得不答到:“妥当。钱于我不是大事儿。只是不知,顾当家有什么法子,让咱宝应花行在会上彰显彰显?”
顾观月笑道:“拿琉璃盏做些微景观,把人引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