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何方平说余毒未清,他还不以为然,此刻浑身血液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热热的翻腾起来。
常福一直跟在后头,隐约觉察到三殿下不对劲,又不敢凑过去,只得巴巴的跟着时刻留意动静。
太监虽非真正的男人,却也想得到那滋味不好受,何医正都说难以根治,需得从源头上压制住方能见效。
"这味道——"萧泫已知道睡前那道琴音有古怪,此时又嗅到一股奇异的冷香,头痛的感觉越甚。
"殿下,是否要老奴扶您回宫休息。"常福担心得紧,刚要伸手去搀扶萧泫,却见不远处缓缓走来一名女子。
寒冬凉意渗人,女子穿得十分的暖和,看着就让人感到温暖安逸。
一顶浅蓝色水貂毛斗篷,严严实实裹在她身上,领口还镶嵌了一圈纯白色狐狸毛,衬得肌肤如雪。
随着她缓缓走动,露出里面纯白色的长裙,隐约窥见曼妙的曲线,如一朵清丽脱俗的百合花,含苞欲放。
常福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若是寻常的女子凑上来,续这连环计倒罢了。
此刻来的,竟是那位样貌冠绝京都,安国公府金尊玉贵的云三小姐,云矜雪。
前日郑贵妃弄来个不伦不类的女子,被他家殿下拒之门外,眼前这个,常服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对方垂怜……
自然,他这阉人是不配上前说话的。
萧泫尚有一丝清明,看清楚面前来者何人,眉心不由得皱起。
"云三小姐,去赴宴可不是这条路。"他收在宽大蟒纹炮袖里的双拳握紧,眼里染上一丝讥诮,如赤色烈日落下寒霜。
云矜雪微微一愣,惊诧于萧泫竟认得自己。
印象里,两人之前并无交集。
或许在某次宫宴遇到过,但她从未留意过三皇子,理所当然的觉得对方也应该不认得自己才对。
前世被新帝抄家灭族,云矜雪对这未来冷血杀伐的国君既恨又好奇,脚步也越发放慢。
她先不知道那药有多厉害,此刻见萧泫一手扶在梅花树干上,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薄汗,心中暗暗有了数。
"宫宴有什么意思。"她故意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往后退了几步。
萧泫垂下眼眸,侧身让对方走过去。
云矜雪也不好再拖延,跟萧泫擦身而过时,停住脚步道:"三殿下,你没事吧。"
萧泫沉默片刻,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道:"三小姐,我没事。"
常服在一旁都要尬死了,小声嘟哝道:"小姐散步可走得够远的。"
云矜雪歪着头,看着这腌货不满道:"我跟姨母一道来的,姨母临时被陛下传召,便将我放在这儿了。"
常服暗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
再一抬眼,发现他家殿下已经走出去好远了,只得暂且放下这送上门的肥羊,一溜烟跟了上去。
"殿下,皇后这是拿三小姐作筹码,想拉拢您呢。"常服早修成了人精,紧跟着萧泫的步子,一路上走得虎虎生风。
刚踏进锦和宫,萧泫便眼前一黑往前栽倒下去。
当晚睡觉时,又听见远远近近悠扬的琴声,他发了一晚上的梦,全是白天那朵天真的百合花。
云三……
皇后擅长权斗,这次算计自己的还不见得就是郑贵妃,他不欲跟任何一方势力扯上关系,云家女,他不会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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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云矜雪坐在皇后身旁,有些不解的问:"姨母,这样做,三皇子真的就会喜欢我吗?"
姑苏云漾慈爱摸了摸她的头,耐心教导:"萧泫这样的男人,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喜欢一个人,尤其他还要跟云家划清界限,更不会喜欢你。"
云矜雪睁大双眼,听见这些年盛宠不衰的皇后含笑说道:"有些男的看上去复杂,其实又最为简单,你只需倾听他们内心最脆弱之处,最理智之处,以及身体里潜藏的野兽。"
"萧泫年幼丧母,自小没少受宫人搓磨,能做到如今这般,内心早被打磨得坚硬无比,不易被攻克。"
姑苏云漾睨了侄女一眼,自信道:"怕什么,本宫给你的那块玉佩,便是开启他心门的钥匙,等到至要关头再拿出来。"
"是。"云矜雪恭顺的垂眸,轻声说道:"阿雪明白了。"
皇后不禁笑了:"你明白什么了?"
"娘娘今日让我去梅花林,便是要以野兽破局,先攻克他的理性,最后再用玉佩叩开他的心门。"云矜雪眼神里那么浓稠的姝色渐渐化开,淡定从容得仿佛活了两世。
面容绝美,心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