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一出现,百里佑言立时摇了摇头。
难得那个妖怪不在,怎么又想起他来了?晦气!
李成言一躺在榻上,便立时失了知觉。
顷刻间,那鬼魅便自床底钻了出来。
它饶有兴味地看着李成言的脸蛋,迫不及待地笼罩在了他身上——
经过昨夜,它已习得李成言的心性脾气,今日自是不会再有破绽。
翌日一早,百里佑言推开门时,心下一惊。
李成言又已起身了!
这次他坐在榻边,脸色仍是有些苍白。
一定有哪里不对!
百里佑言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成言,可是昨夜又未歇息好?”
李成言像是忽然清醒般,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没有啊,睡得好了,所以便醒得早些。”
说完,他还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
百里佑言只觉得后背一凉。
李成言向来,能多睡一刻便绝不只赖上半刻,怎么会说出“醒得早”这种话!
她心下十分不安地伺候着李成言更了衣,用早膳时,在桌下悄悄踢了踢宇文冶,接着便使了个眼色。
宇文冶顺着她的眼色看了看李成言,回了个疑惑的眼神。
百里佑言心下大骂道,养这人有什么用处?眼睛瞎了不是?
而课间,她悄悄同宇文冶说起李成言的异常之处时,宇文冶虽面上还是礼礼貌貌的,但显然全然不信她的话。
毕竟,刚才他假意如厕起身之时,李成言还揶揄他:“哟,宇哥,你也会有三急?”
哪里像是有什么不对?
百里佑言只得独自着急。
虽然宇文冶听了她的要求,去买了些什么桃符之类的东西回来,但隔日早上,百里佑言照样看见面色苍白,一早便立在床头的李成言。
实在放不下内心的疑虑。这夜,百里佑言睡到一半醒了过来,便披上衣衫,轻轻推开李成言的房门,探头往里望去。
李成言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十分安稳的样子。
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
百里佑言回到房间后,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思量了一番,好一阵子才终于又入了眠。
而那鬼魅在百里佑言走后,便又聚拢了来——
李成言立时又跌入无间梦魇之中。
— —
如此过得了约半月。
见李成言除了每日早晨起身之时有些脸色不佳外,其余再无其他异样,百里佑言逐渐劝服自己,将一颗吊着的心又放了下去。
明日休沐,这日晚膳之时,李成言笑着提议明日去城外的箬海踏青。
想着出去吸收些山地灵气,许是对李成言的心火有些益处,百里佑言立时点头同意。
而宇文冶毕竟寄人篱下,自是向来都迎合着这二位的。
不知是否近日太为李成言的事情挂心,这日早晨,天还未亮时,百里佑言便忽地醒了过来。
估摸着再入睡怕是困难,她干脆起了身,想着早点将今日踏春的东西理理好,便推开了门。
走到院内,百里佑言忽地觉得有些异样。
她将手中的灯盏举起来,看了一眼院内的仙海幻花树。
树上仍是枝繁叶茂花盛开的模样,但那花的颜色——
怎的变了墨黑色?
百里佑言心下一阵骇然,立时走到院中,将灯盏照得近了些。
此时,天边也跃出了一丝霞光。
她细细察看,发现满树的幻花一切如旧,仍是如雪瀑一般白。
而伸手拈了一片花瓣,也仍是指尖稍稍摩挲便化作星星点点的尘光。
难道看错了?
想到这树乃李成言的幻术所育,她立时匆匆地回头,轻轻推开了李成言的门。
“怎么这么早?”
李成言正从被窝中坐起身来,对着百里佑言露出一个微笑。
百里佑言上前仔细看了看他——
今日倒是面色十分红润,百里佑言久未放下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李成言的脸颊:“今日怎么醒得愈发早了?”
李成言眨眨眼睛:“休沐的日子多少珍贵,怎舍得睡懒觉?”
— —
箬海自京城西门出去,只得两里路便到了。
名为海,实则是一个三面环山,颇为巨大的湖。
只是它湖水颇深,水呈墨绿、深蓝两色,而其状似箬叶,因此便得了此名。
三人骑着马,后面跟着车,到得湖边,寻觅了个开阔之处便停了下来。
既为踏青,百里佑言便带了四个下人跟着,不多时,下人们便将湖边布置了起来。
百里佑言挽着李成言的手,在椅上坐了下来,端起红泥小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