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死于溺水。”
也就是说,心疾和落水并没有要了姐姐的命,姐姐是在被救起后,又发生了些什么,才丢了性命的。
盛霓几乎从胡椅上跌下去,被晚晴扶住。
“那她……”盛霓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她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表面看,是被救起之后心疾暴发而亡,但其实,据仵作分析——”
穆氿说得很慢,似乎在权衡说出真相的下场。
盛霓先一步说出了答案:“死于中毒,是不是?”
穆氿愕然:“你怎会知道……”
这个消息,只有他与几个当时在一线的亲兵才知道,秘不外宣。回京后,更是封锁案情,除极少数职权相关的天子近臣,就连钟慧公主府都不知真相。
穆氿道:“你究竟是谨王府派来查案寻仇的,还是东宫——”
景迟在他说完之前掐住了他的喉咙,“不该你问的,别问。”
“让他说。”盛霓对景迟道。
她很想听听穆氿为何一直往东宫上猜。
盛霓道:“穆统领,从前你搜刮横敛、拈花惹草之事我家主人手里有证据。旁的罪名便不提了,只这糟蹋清白人家女儿又伤人性命这一桩,莫说捅到官府是死罪一条,便是捅到宁阳长公主面前,且看她嫌不嫌你不干净。”
穆氿冷汗直下。当年谨王妃死得不明白,他倒了上下八辈子霉成了这桩秘案的知情人,背后真凶定会将他灭口。他之所以称病辞官,又迅速忍辱投入宁阳长公主帐中,便是为了寻得庇护,苟且度日。
盛霓问:“那毒是怎么来的,当时可有查明?”
穆氿就算被蒙着面,也能感觉到身后一道森冷目光,这是习武者的本能。
“我所知不过是在现场所见,至于详细内情,那是回京后查出来的,不是我一介跑腿武官所能知晓。下毒之人是谁,何时何地下毒,我一概不知。”
“你没说真话。”盛霓一语道破。
她全部心神都放在穆氿身上,根本没留意隐在阴影中的景迟。
她道:“说真话,我家主人定叫你活命。若还是不知,只有带上你一同走一趟,亲往川芎泽去,详述当时细节。若再不配合,我家主人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只消把你交给官府,你从前手上那几个清白女子的人命官司也足够要你的命了。”
穆氿若有所思,怆然而笑,“我不知你家主人是谁,但这些更深层的内情,与其问我,还不如去问东——”
他一个“东”字根本还没说出口,只才做了一个撅起嘴的口型而已,便已经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晚晴吓瘫在地。
盛霓猛抽一口冷气,眼睁睁看着那身材魁梧的汉子如断线木偶一般,失去了生机。
盛霓的手炉也滚落在地,轱辘两圈,不动了。
她甚至没看清白夜是如何出手的,穆氿便已然死了。
“……你为何,杀了他?”
盛霓压根没力气站起来,瘫坐在胡椅上,一字一顿地质问。
她的白大统领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如此刻,仿佛并未伤谁性命,淡然自若地上前,行礼道:“殿下,此人已猜出殿下身份,不得不除。”
盛霓明眸圆睁,缓慢地摇了摇头,“本宫不明白。”
景迟低眉顺目,恭谨无瑕:“此人口称‘不知你家主人是谁’的时候,便是已然猜出我们是钟慧公主府。如若不除,万一被他放出消息向宁阳长公主求救,殿下便危险了。”
“……是吗?”
盛霓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她抱了这么大的希望,不惜代价找到了穆氿这条线索,才问了一半,便被自己府上的统领给杀了。
荒谬。
她不理解白夜为何要这样做,她不明白事情怎会这般急转直下。
多亏了体内寒气已治愈了大半,身体还撑得住,可是眼前那骤然丧命的尸身令她的牙齿无法自控地打颤。
“殿下受惊了。”
景迟上前,想扶盛霓起身回去。此处太冷,不宜久留。
盛霓猛地一抽袖子,不许景迟碰她。
景迟的手僵在半空。
“殿下,别怕,末将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人发现人是死在钟慧府的。”
“你别碰本宫。”
盛霓盯着他那双还想搀扶自己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真是好看,杀起人来也真是干脆利落。
“殿下,末将是在为殿下除害。带穆氿一个大活人南下是不可能的,莫说谨王身边的人,便是随行的礼部官吏都认得这张脸。穆氿今日,横竖不能活着出府。”
“这些缘由本宫不想与你争辩,若想要一个人活,怎么都能让他活,本宫不需要他的命。但你,白夜,本宫不记得给过你这个命令,是谁让你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