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1 / 3)

三日后恰逢腊日,平章帝先到城郊犒赏相夷军将士,再到千秋殿设宴。

文臣挨个作送别诗,武将以酒壮行,于怀信应接不暇,胸前的手无法放下。

殿内烧着火盆,酒也是温的,觥筹交错间,气氛热烈起来。

白芊芸蜷在坐席上,目不转睛看着于怀信身后的于仲谦。

这人面容有些怪异,不能用俊朗或丑陋来形容,他面部似乎受过伤,眉眼鼻梁像是被拼凑起来的,只有侧脸线条还算流畅。

不知出于何故,于仲谦那边总有视线飘过来。

“人家去拜访,你不见,现在看什么?”在她犹豫是否要过去敬酒时,孟博衍抬手挡在面前,“人家是有妇之夫,不许看。”

白芊芸险些把酒泼他脸上,这人本不该坐这里,全属死皮赖脸混过来的。

她打开那只手,又看了眼于仲谦,不觉想起白谦时的最后一封家信:

“哲兄久病不愈,算命先生说此名不利,伯父考虑为其改名,待他日哲兄病愈,儿当回家探望。”

于仲谦本名于哲,跟随于怀信二十年,比白谦时长两月,两人情同手足,按理说,白芊芸应当唤一声世兄。

可她二哥死了,所有恩情皆在八年前归尘土。

“别看了,看我。”孟博衍一刻也不愿安静,拾箸敲击碗碟,“陛下不是说有事要宣布,怎么还不说?咦,这是要说了吗?”

白芊芸看向高座上,只见平章帝放下酒爵起身,轻咳一声。

群臣立即归席,俯首待命。

平章帝走下台阶,停在于仲谦面前,道:“乐康,朕本欲让你妻子同归,然边塞苦寒,不如京城繁盛,倒是苦了孩子。父子分离,终非良策,依朕看,不如你一道留在琞京,待日后孩子大些,你们再一同回去。朕下特旨,相夷公若思念儿孙,可随时回京看望,如何?”

于怀信退后两步,跪地道:“陛下天恩,臣感激涕零。只是臣老矣,力不从心,需乐康在旁相助,请陛下体恤老臣。”

“柱国勿忧,朕自有安排。”平章帝扶起于怀信,轻拍他的手道,“安乡王年富力强,可襄助于公。”

白芊芸用胳膊肘撞孟博衍,小声道:“惊喜不?”

于怀信又跪了下去,恳求道:“王爷乃万金之躯,不可涉险,乐康在军中多年,深谙军务,他断不能离开老臣。”

见双方僵持,高定出面解围道:“陛下所言甚是,相夷公之言也有道理,不如问问王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不愧是当朝老泥鳅!白芊芸心叹,这功夫,不去蹴鞠可惜。

“我自然爱温柔乡。”孟博衍放浪地歪嘴笑,“陛下,臣善抚琴,闻江督军善舞剑,不如我二人合鸣一曲,待此曲毕,臣定给陛下回复。”

平章帝笑道:“准,江卿,你同景行下去准备。”

这都能绕到自个儿面份上,白芊芸实在没想到,直到被拉入偏殿,她才若开雾睹天,这就是算计。

孟博衍不要酬劳,就要她配合舞剑。皇帝开金口,这剑,她愿不愿意都得舞。

侍女送衣裳进来,几套骑装,都是上好绫罗制成,又以金银线滚边。

白芊芸坐着没动,她还是不想舞剑。

孟博衍进殿,见她还是常服在身,忙屏退侍女,道:“快些,外头等着呢。”

“这些衣裳,是你准备的?”白芊芸拎起件月白色的,“可真是用心良苦。”

她睨视孟博衍,这人换了身蓝色右衽道袍,头戴金莲花冠,手捧伏羲式桐木琴。再看那脸,如春风拂面,满脸得意色。

怒火瞬间蹿起,白芊芸捏着那件骑装,恨声道:“人面兽心啊!你要奏什么曲子?”

“承蒙夸赞,愧不敢当。”孟博衍忘乎所以,毫不避讳地坐她身旁,又被那眼神给弹起来,佯装出三分严肃,“你知道《孤鸿影》吗?第一任西庭公白胤堂的诗,就弹那一曲。”

“恕不奉陪。”白芊芸松开骑装,回绝得不留余地,“你若奏此曲,我今日便要抗旨。”

以祖上诗作,剑舞取悦萧家,这不就是杀人诛心。

殿外传来催促声。

“本王试琴,稍待。”孟博衍吼道,他急出半头汗,低头让步,“那我换一曲,你快把衣裳换上。”

白芊芸解下发冠,将半数乌发束起,剩余的披在身后,用臂绳缚住袖口,伸手要拿剑。

“不可披发面君。”孟博衍比刚才还急,直接上手抓人,“就算不换衣裳,你也得把头发束好。”

可还是慢了一步,剑已被拿走。

白芊芸拔出剑,此剑半开刃,剑锋甚钝,若能施巧力,可做凶器。

“我久居塞北,不常束发,陛下不会怪罪。”她移到隔扇前,晃着剑,“王爷记住,别弹错曲子,否则大家一起死。”

“你这人阴晴不定的。”孟博衍也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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