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婷是在硬床板上醒来的,单人床板的尾端段蔓正抱膝而坐,看见她起来一下子神采飞扬起来:“你醒了?快,我这还有一块馒头。”段蔓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然后打开将里面的干瘪的馒头递了过来。
“谢谢……”时婷接过之后咬了一口,就算带着段蔓的体温仍然有些冷硬,几口下去她的两腮都开始酸痛,她艰难的咬着,但没想到还是收获了其他人羡艳的目光。
这是多人混寝的屋子,木质结构并不稳固,一方天地开辟出了四层床铺,段蔓的床铺在最下面,上层三个头正直勾勾看着她手里的馒头,甚至还有人的口水如同水帘洞一样滴落下来。
“这里都是拿纸质身份证明去领饭,有的人弄丢了就只能靠别人接济。”段蔓指了指他们正对的最上层的床铺,“前几天那个人被长官打死了,你可以去住那里,或者跟我挤一挤也可以。”
段蔓粲然一笑:“天冷了,我们凑在一起还暖和。”她捏了捏薄薄的被子,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
中下铺有人朝时婷伸出了手,少年眉飞色舞,看向时婷的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好奇:“你好,你是段姐带回来的,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叫路天路。”
“你好。”时婷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重重握了一下以示尊敬。
段蔓拍了一下路天路的手:“快回去睡觉,省的明天又起不来。”
“好嘞姐!”
路天路一股脑钻回了被子里。
时婷也在吃完馒头后和段蔓窝在了一起,段蔓说得没错,确实是冷的。
时婷的脑中昏昏沉沉,她也确实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想到了齐星河,以及那毫不留情刺入她身体的匕首。
她从来没在他的脸上见到那样绝情狠辣的模样,和他一贯温润如玉的模样有所出入,让她彷徨不安。
他的黑发因为沾惹上了雪而泛白,飘起的发尾让她想到了某种野兽的鬃毛。
齐星河就那样用行动抛弃了她,做得干脆利落,击碎了她心中为他留有的温情。
眼中有泪水不受控制的在眼角滑落,时婷慌张地用手抹掉,不敢动作幅度太大,生怕惊动了身边的段蔓。
她越去擦拭,流出来的便越多,回忆中齐星河也越来越清晰。
他拯救了她,还教她如何梳头,如何用刀叉筷子,如何识字,怎么计数……让她透过VR去见识这个世界的边边角角。
这样柔和又令人尊敬的他,没想到无情起来是那样的残忍。
忽然间时婷睁开了双眼,入目的黑暗逐渐褪去,她平躺着看向上铺的底板,她想到了唐思源曾经说她身上并没有研究出有价值的东西,苏凌珍给喻卓打电话也是这么说的。
但齐星河的举动分明就是知晓她的血液能应对那只大鸟。
这样的话又怎么能是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呢……
除非这个研究结果只有齐星河知道,并且出于某种原因他私自藏匿了研究的结构。
时婷辗转难眠,她心中的不安和惶惑越发扩大,如果她身上当真没有任何所图,齐星河会留她在身边这么久吗,会不会她在睡梦中就因为无用而被他除掉了呢。
齐星河嘴里的“鹰”到底是什么。
时婷半阖着眼,睫毛在轻颤着,也许齐星河嘴里念叨的并不是什么鹰而是另一个人吧……
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那齐星河嘴里的便是他想找回的吧。
时婷将被子拽到了头顶,企图再汲取一点温暖,这时段蔓的脚忽然搭到了她的腿上,凉的时婷一个瑟缩。
她微微偏头看着呼吸绵长的段蔓,又将呼吸放轻了些。
齐星河是从治疗仓里醒来的,他的肋骨已经被替换成了人工骨,此人工合成材料已经是三代产物,有着优良的生物相容性,和人体骨相似程度99%。
齐星河从治疗仓休眠模式中出来的时候头还晕沉沉的,他抚上胸膛,人工材料总让他感觉胸膛变得沉甸甸的,哪怕他知道这个是错觉。
它极大限度的模拟了真实的骨骼,排异和癌变的可能度近似为0。
可不知道为什么齐星河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身边的医护人员问着他有无不适他也只是沉默的点头或摇头。
“那只小鸟……”齐星河话头一顿,“我身边的那个异人女孩怎么样了?”
“啊……虽然伊马芬岛被划为异人的聚集区,但如果不是列车送来的异人还是会处死的。”医护人员面露奇怪,“您嘴里的具体是什么异人女孩?”
齐星河浑身一震,他原本时常半阖着的眼睛也睁大了些,在一众医护人员说要好好休息的话语下,他发疯一样在衣服的口袋里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这个?”长长的金属链下悬挂的是已经破碎的怀表,齐星河眼前一亮,他根本不在意损坏的表盘,他要找得是怀表里的画像。几乎是抢一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