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虑着宗里除了偶尔有几个淘气的弟子们吵吵小嘴,倒是一向和气得很,不难打理。无止虽然年轻,但既能得逍遥子和青阳子的认可,自是有资质的,何况宗里还有我这个神仙坐镇。我思虑片刻,便答应了。
大事已定,无咎却不愿离开茅草屋,他说想要跟我修行。
逍遥子帮着他求我:“祖师,无咎是个好根器,宗里已无人可教他,还请祖师亲自指点。”
青阳子干脆跪下来求我:“祖师,若是因为无咎和弟子有师徒名分,弟子这就下山去解除和他的师徒关系,让他安心跟祖师修行。”
我不愿意收无咎为徒,只是图自己清静,怎会是因为此等原因,但此等原因又不便与他们明言。他们要硬塞给我一个徒弟,让我颇为头痛。
左右都是为了成仙,苦修也好,服丹也罢,只要能达到成果,过程如何在我看来,倒不那么重要。
我此时想起天帝赐给我的三颗大仙丹,便拿了出来。三人一时均盯着我手中闪着金光的仙丹发呆。
“因为打败了魔君,天帝赏我仙丹三枚,正好你们三个在,就一人一颗吧,一颗抵五百年修行。”我好声跟他们解释。
逍遥子头一个委婉推辞:“方得祖师吉言,弟子即将有所成,再吃仙丹却是浪费了。”
青阳子则说:“祖师,您曾说弟子要从心性上修,弟子就不吃这修身的了。”
无咎垂眸道:“当初仙子成神时未曾服仙丹。”言下是他要靠自力成神,不靠仙丹。
这让人眼热的仙丹塞到了他们跟前,却被一个个推辞掉。我懒得去说服他们,每人一颗丢给他们:“自行处理。”
我让青阳子和无咎捧着仙丹退下,独留下逍遥子,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有这份坚定的心是好的,但我看你的根器要成就却是颇为漫长,但若有仙丹就不一样了。”
逍遥子的根器实为普通,虽额间紫光微现,但离冲破卤门却遥未可知。眼前他有机会快速提升却要白白放过,我只好不顾他的心理,直言而出他的根器。我对他说此话,心中多少有些仗着这孩子并不会因此而怪罪我,也不会因此生退心。要知此话说出,要么可能成就人,要么可能会摧毁人的坚定。
他果然没有怪我,在我的半逼半哄下流着眼泪,当着我的面将仙丹咽了下去,我这才放下心来。
他又哭着朝我磕头:“祖师,弟子是个不成器的,要得半仙体还得靠仙丹。但无咎是个好根器,还请您亲自教导。”
我知他心系宗门,无咎那孩子我瞧着也喜欢,眼见他又哭得泪人似的,便心软轻轻点了点头。他见我应允,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我将太白神君给的那一大把仙丹都塞给了他,嘱他一月服用一颗,他欢天喜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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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子将我给他的那颗仙丹供在大殿里,他通知满山弟子,哪个先得半仙体哪个就得仙丹,一时间山里一个偷懒的都没有了,都心中惦记着大仙丹而满眼放光。
无止成了新的宗门,他来拜我,我象征性地叮嘱了他几句。他离开时,我瞧见他和无咎相视一笑。他们一起长大,情谊自然是好的。
无咎也终如愿住到了茅草屋跟我修行,他没有行拜师礼,他甚至都不称呼我祖师或是师父,依然唤我仙子。青阳子很有意见,但见我并不在意,才慢慢作罢。
无咎将我给他的仙丹用一个白色琉璃瓶子装起来,就放在我的窗台上,白色的瓶子漾着金色的仙丹,很是好看。
我没有逼他吃仙丹,因为我相信他无需仙丹也可修成神体,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很久。但仙丹放在窗台很是浪费,便跟他说:“不如交给无止。”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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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日在屋顶吐纳时,总能感觉无咎的眼光粘连在我身上,每当我看向他时,他却又低头垂目,连耳根都羞红了。
我估摸他是想跟我学习如何吐纳又不好明说,于是便将我的功法详细地跟他讲解一番。他似是有些无奈,却还是静静地听着。
可他此后看我的次数和时间却没有减少。我前后想了想自己对功法的讲解,确定没有遗漏和错误。又想起这修仙的人大多神叨,估摸他也是这样,于是便宽下心,任由他去。
我对无咎倾囊相授,他进步很快,不过短短数月,仙气已远超我成神时。我日日盼着他修成正果,他却总在关键时刻气息突然减弱,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面对我的探询,他很羞愧。
我苦口婆心道:“这成神修的是心,你若心念不稳,气息便不稳。你的仙气时强时弱,定是心念不稳导致,你若不能打开心结,成神便绝无可能。你当好好反思自己,修正你的心行,这是修行最最要紧的事情。”
他听着我的说话,却是用悲哀的眼神看我。我无奈,又不敢逼他太急,这愁人的孩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