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影虽时常笑脸迎人,但我在她的眼中从未看到过真心笑意。说话间,我抚上她的手,希望她能明白我这样说,原是为了她好
她手一颤,将我甩开:“不,我不甘心。”
我苦劝她:“这样痛苦着自己,何苦来着?”
她沉默下来,泪水终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我想起在魔界中度日的李景扬,若当初缘影允了他,他现在说不定是个正经的神仙,而缘影也不会被雷神如此折磨。
我叹了口气:“情之一事,最是伤人。你还是要想开些,能放手的就放手吧。”
她突然提高声音怒道:“千年来我为他付出这么多,我若得不到他,那我这千年算什么?”
我知道我说服不了她,只好搬起茶来喝。
她见我不吭声,又说道:“你和他就是一路人,最是无情。那日他抱你回来,人人都道你祈连仙子被男神仙们当成宝贝,只有我缘影是个笑话。你们做这些事情时,可有想过我?”
她这话说得甚是严重,我皱眉道:“你今日是来和我吵架的么?”
她红着眼:“我就是不甘心。”
我放下茶杯苦笑:“我真心希望你能和文原在一起,可他或许和我一样,就像你说的,也是个无情的,可你偏又看上了他。李景扬对你有情,你却偏看不上他。你们这笔情债,真是为之奈何。”
她听到我提起李景扬,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兀自在为文原啜泣。
过了一会,她再次问我:“长晖神君......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他了么?”
我确实不记起他了。
我看过画像中他的身影,他的剑,还有他的眼。他曾是我的长晖神君,他已陨落,魂飞魄散,长晖塔里有他的衣冠冢。可我一点也不记得他了,哪怕午夜梦回中,也没有过他的影子。
见我如此说,缘影斟酌后似是放下心来。此时素泉采了花进来,缘影接过她手中的花,然后捧着梨花满意地笑着离去。
我不禁苦笑,她对我还是不放心的。
*
我看着素泉将梨花一枝一枝插入花瓶,问她:“你见过长晖神君么?”
素泉低声说:“那时婢子才几百岁,还是个仙童,曾见过神君和仙子相携于梨树下,神君将一枝梨花插入仙子鬓间......”
她声音越来越低,似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我笑:“我却不记得了。”
素泉又微微抬高声音说:“小时候曾见仙子在长晖塔前哭,还有很多人围着一起哭......后来,魔君要给仙子灌水,还被仙子打了一巴掌。”
竟然还有这事,我从未听李景扬提过。
我问她:“魔君可有被我伤到?”
素泉微笑着摇头:“魔君好象没当回事。”
我笑,这确实是李景扬的风格。
我追问她:“你还记得什么,都一起说给我听吧。”
素泉轻声细语道:“那时婢子太小,记得的事情不多,关于长晖神君的,也就这两件事了。”又说:“都说魔君性格暴烈,我瞧着魔君对仙子是极好的。”
李景扬自是对我极好,虽然时常对我恶声恶语,但我知道,他最是疼我。
*
几日后我的伤快痊愈,想出门逛逛,素泉要陪同我,我没有拒绝,有她陪着说说话也好。
可不知不觉中,我们竟又走到了那片花海,不远处就是长晖塔。
我们穿越花海,来到塔前,虽是神君长眠之地,却并不幽深,塔前有新上祭品,无咎已不在,不知是谁还在惦念着故人。有小白花落在碑上,我伸手捡起有着淡淡的芳香,摩挲很久我又将花重新放在碑上。
碑上简单刻着两个字“长晖”,没有落文,没有铭文。
那字刻得极深,似乎将生命刻入其中,我认得那是我的字。
这深刻的字,显示所刻之时的深情,可我不记得他了,人人都说我无情,我确实很无情。
我忍不住笑起来,素泉担忧地扶住我:“仙子,仙子......”
我指着碑:“你看......”我笑:“那是我刻的。”
素泉落泪道:“仙子,已经千年了,请您节哀。”
我想我应该心痛,可我没有,我有些无力的蹲下来。素泉见我蹲下,吓得过来搀我,我推开她,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悲哀,为长晖,也为自己,我怎么会忘了曾经为我付出生命的爱人呢?
这世间之深情,竟敌不过一碗水,实在是可笑又可叹。
我一路笑着离开了长晖塔,过路的神仙们个个驻足而立,望着似瘨似狂的我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
*
回到慕光宫,我在梨树上枯坐了很久很久,素泉在树下央求我:“仙子,请保重身体。”
过了许久,她见我依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