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偏头把碎发撩到耳后,小声道:“我……我是平康坊的琵琶乐伎,今日受邀去张刺史府弹奏,回来时发现琵琶落下便要回去,哪知张府仆人说天色太晚,要我先回去。我路上走得好好的,就看见一个蒙面人拿刀在后面追我,还好我跑得快……我说的是真的,不信将军去问问平康坊的妈妈。”
平康坊是什么地儿,洛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观她打扮也不假,他咳了一声,面色依旧严肃,“你们二人送她回去。”
隔日,张刺史遇害身亡的消息传入朝中,过了半个时辰,波斯公主失踪的消息又传来,天后震怒。上一起案件一个月尚未告破,现在又出了两起,简直是在挑衅她的威严。
“什么人如此大胆,三番五次在京城作案,大理寺少卿何在,上个案子可有眉目?”
大理寺少卿战战兢兢从朝臣中站出,抬头瞥了眼天后,深深埋下头颅,“没有。”
“废物。”
天后发火,群臣低头不敢言。
礼部尚书武三思幸灾乐祸,然后面色一肃,朗声道:“回禀天后,金吾卫中郎将李言巡视京城不力,才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微臣认为李言难辞其咎,定要严加惩戒,给予众人惊醒,也是给波斯一个交代。”
老臣站出反对,天后已然闭上眼睛,再次睁眼,眼底冰冷,“来人,把李言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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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檀昔在尚宫局整理文书,消息传入耳朵时已是下午,衣裳还来不及换,拿了对牌出宫直奔天牢,却还是晚了一步。
李言靠在牢房墙壁不知是死是活,囚服上血迹斑斑。
杜檀昔隔门喊道:“李言,醒醒,李言。”
牢中人眼睛微动,透过发丝看清来人后,淡漠闭眼,“你来做什么,是天后让你来杀我?”
杜檀昔平日最不喜此人,每次说话都和带了火药似的,就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两,但现在她不想与他计较,而是道:“我知道你此番是无妄之灾,这是药,你好好活着,等真相大白就能出去了。”
她从袖中掏出两个瓷瓶从牢门缝隙伸过去,李言依旧不动,她皱起眉头,把两个瓶子一抛扔到了杂草上,转身就走。
“我不需要武家走狗的东西,拿回去。”
瓶子被扔出来在脚边砸个粉碎,杜檀昔被驳了面子,回头冷笑道:“好,好,那你等死吧,反正你一死,有的是人开心,这中郎将的位子早有人想坐了。”
出了天牢,怒气散了些,现在天色尚早,不如去大理寺再探探情况。吴少卿得知来意,命人取来卷宗,她找到近期发生的两起案件进行对比,发现逝者皆是被划破脸,捅穿胸口和剁了命根子。
是什么样的恨要用如此残忍手段。
过了几日,听说杀害张刺史的凶手已被抓获,是平康坊的乐妓。
杜檀昔奉天后之命前去听案,与知府分别坐两侧。差役押了一名不停喊冤的女子进来,吴少卿嫌她聒噪,惊堂木在桌上一拍,而后从白布中取出一根簪子,“你看看,这可是你的?”
差役举起簪子到她跟前,她看过后点点头,“是民女的。”
少卿道:“这根簪子是在逝者书房看见的。据张府和平康坊所说,当日你和其他女子受邀前去弹奏,结束后你却说有事单独留下,直到深夜才出。在你走后不久,逝者身亡,在房中就只有这根簪子,且与逝者脸上伤口吻合。说,你为何要单独留下,事后又为何去而复返,莫不是要取回凶器?”
女子瑟缩身子连连摇头,“不是我真不是我……”
你既说不是你,那从实交代,当晚你为何要留下?又干了什么?不然只能关到大牢好好审问。”
“不要——”她脸色变得惨白,大牢是个什么地,进去了就没几个活着出来的,更何况她是个女子,犹豫再三终究咬牙道:“我说……张刺史爱听琵琶,所以时常来平康坊,时间长了,我便和他相熟起来,有时和姐妹来府中演奏,有是单独来府中。”
“张刺史精通乐理,时常与我谈曲中深意,一来二去,我们两情相悦,有时、有时便留在府中过夜,或晚些时候才走,那日便也是这样,但走到半路发现琵琶忘带便要回去取,张刺史府上的仆人说天色太晚,明日会给我送去,我就走了,第二天才知道他死了。就这些,我没说谎,您可以问那日守夜的仆人,少卿明鉴!”
这般原由倒合情合理,少卿看向证物,“那这根簪子和逝者脸上的伤你如何解释?”
女子慌忙摆手,“我不知道,张刺史真不是我杀的。”
“还嘴硬,据目击证人说,当天晚上书房中传来争执声,还有花瓶摔碎的声音,你们在争论什么?”
女子目光闪烁缓缓低头,颤着身子没有回话。
少卿冷笑,“起先你只是爱慕逝者,与他引为知己,时间长了感情发生变化,你把他当做你的丈夫,因此想要逝者为你脱掉乐籍,迎你过门,但逝者怕被百官